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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個人與一群人的故事

第18章不同的方向

我和默默之間有一種不可言狀的關(guān)系,她什么都會跟我說,唯一不肯說的就是她的男朋友。

我們坐在我家樓下的長凳上,一邊吹著夏風(fēng),一邊看著星星。默默說,她看到的我,和故事里的我有,很大的不同。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邋遢的裝束,我和故事里的差距確實很大,也難怪默默會這么說。

我身上敏銳的洞察力讓我聽到一些聲音,不知什么東西穿過荊棘叢的聲音。我站起身來,我覺得此時此刻我的行動正在被人觀察著。突然我看到一個黑影,他離我越來越遠,我沒好氣的回頭問道:

“默默,這是你朋友嗎?”

默默不停搖著頭,看起來像被我的樣子嚇到。

我把默默送回醫(yī)院,路上默默問我:“你真的把過去全都放下了嘛?”

我也在心里提出同樣的疑問,然后我的記憶就像血管末梢涌出的血液般繼續(xù)流淌出來,我把它們記錄下來。

在這個世界上,為圖圖可以牽腸掛肚的除了我,還有一個就是校長。在警局里,我一五一十的講著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校長嗚咽的幾乎快要斷過氣去。聽著校長的哭聲,我也快講不下去了,但警察問的很詳細,我只能盡量保留我由于大腦過度透支僅剩的語言能力,去述說那樣殘忍的事。

我聽到校長跟警察說,讓他們一定要抓到白松。然后沒有說別的,只是緊緊握著年輕警察的手。他淚眼婆娑地看著警察的眼睛,給了年輕警察一個無比信任的眼神,這樣的動作讓在一旁看著的我都感到沉甸甸的。

我是和校長一起走出警局的,天氣很明朗,明朗的就像是一片漫布著各種鮮明色彩的童話世界。走了幾步,這些色彩又都變成一副水墨畫,勾勒出來的線條很柔和,像一條函數(shù)的解析式。我想,圖圖在的那個世界到底是像色彩鮮明童話世界,還是像一幅渾濁的水墨畫?

我攙住校長,校長的步子很慢。從警局門口到大門口,我們走了很久。他說:“你們都是我教的學(xué)生,圖圖不僅是我的學(xué)生,還是我的女兒。”

我聽著校長的話,崩著淚,點了點頭。

“我的女兒,毀容沒有打倒她,失戀沒有打倒她,仿佛沒有能打倒她的東西。可偏偏,這一次,是刀子。”

我們離開警局,路過貼著“停業(yè)轉(zhuǎn)讓”的酒吧,路過孤零零的大學(xué)校園,路過蓓蓓曾經(jīng)住的巷子口。我一直都攙著他。我說,要不打個車吧。校長說,他想讓我陪他走走。

其實沒有什么好走的,這是一個荒涼的節(jié)氣,這樣的節(jié)氣給眼前的景象蒙上一層孤獨的濾鏡,很是沒有美感。我們彼此用沉默的方式表達出了千言萬語的話。

我們沒有溝通,但彼此心照不宣,就好像我和他是很熟悉的老朋友一樣。

“這一次,白家完了。”

這是那天校長和我說的最后一句話,這句話讓我聽的不寒而栗。

很多年后的我想起來,校長確實也做到了。他先是停止了和白家的一切利益,緊接著他把自己和白家合作這么多年來所掌握的他家的所有把柄,包括很多白家偷稅漏稅不當取利,私藏武器等等全都做了起訴。這當中有很多和自己也有牽連,但校長選擇了玉石俱焚,把白松爸爸,以及他名下的所有產(chǎn)業(yè),以及他自己都送了進去。

而在這些事情發(fā)生的同時,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校長突然有一天紅著眼睛找到我,跟我說:“當蓓蓓出來的那一天,你就該忘記圖圖了。”我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委屈,我不停重復(fù)著:“我不會,我不會…”校長哈哈笑了起來,我也紅著眼珠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圖圖。”校長對我人格的不信任讓我感到極度的不安,甚至讓我忘記了那句“等蓓蓓出來的那一天。”

一個月以來,我和校長為蓓蓓的案件屢次奔走于法院。校長本身就是一個極通法律的知識分子,他以律師的身份打官司,最終獲得了蓓蓓免刑的結(jié)果。

在去接蓓蓓出獄的前一天,也是一個月后的事了。校長給我打電話說:“就當這都結(jié)束了,忘記這一切吧。”從他的聲音里我聽出了很復(fù)雜的情緒,只是我說不上來。

我喊上了重傷出院的胡志,以及得知圖圖出事就專門打車趕來的鑫鑫耿直,我們四個站在監(jiān)獄門口,我們都很想見一見似乎很久都沒見的蓓蓓。

在這之前,我們約好一定不要把圖圖去世的消息告訴蓓蓓。耿直紅著眼睛趴在鑫鑫身上一言不發(fā),胡志和我和鑫鑫三個人抽了一夜的煙,喝了一夜的酒。我們沒有很多話,卻勝似說了很多。

從監(jiān)獄里走出三個同樣是短發(fā)的婦女,在獄警的指揮下站著東張西望。我嘆氣道:“這一波又不是。”我低下頭,但耿直卻大聲喊道:

“蓓蓓!”

我抬起頭,順著他們?nèi)齻€的目光看去。依舊是三個短發(fā),皮膚黝黑的婦女。我揉了揉眼睛,使勁瞧了瞧,然后飛奔似的跑了過去。

既不是高馬尾,也不是披肩發(fā),更不是高傲或者自卑。唯一可以認出她的痕跡,或許就是她筆直的脖頸,以往它用來撐著蓓蓓高傲的下顎。而除了這些特征,我看到的卻是面黃肌瘦的一張臉,包括她曾經(jīng)漂亮,高傲的眼睛。但現(xiàn)在變成了東張西望的驚恐狀,似乎眼白都變成渾濁狀。

“不認識我們啦?”

鑫鑫禮貌性的大聲說著,調(diào)節(jié)氣氛。

蓓蓓被這突然高分貝的聲音嚇了一跳,不由得退了一下。

而耿直走到蓓蓓面前,想拉起蓓蓓的手。蓓蓓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粗糙的皮膚和指甲蓋里的黑泥,把手縮了回去。

耿直一把抓起來:“我們上學(xué)時天天拉手呢,你忘記了?沒事的。”

蓓蓓的眼圈一下紅了,她說:“我,這是真的嗎?”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我,甚至蓓蓓從里面走出來到現(xiàn)在的這段時間,都沒有去看我。他們都沒有看到我哭的像個淚人的樣子。

“哭什么哭?不是告訴你我現(xiàn)在會打人的嗎?”

這樣熟悉的聲音,我的耳朵先聽到,腦袋卻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晃了晃腦袋,一下清醒了。這句出現(xiàn)在我夢里很多次的話再次聽到卻是這樣生硬的音調(diào),假如不是蓓蓓就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相信這是她本人對我說的。

曾經(jīng)的我很討厭她對我說這句話,后來不知什么時候,我變得很享受她這樣和我說話。

蓓蓓說罷,幾乎所有人都笑了,他們都明白這句話對我們倆的含義。我也笑了笑,更多的是看他們笑。

我們五個人走在馬路邊,蓓蓓在最里邊。現(xiàn)在的她一有風(fēng)吹草動的害怕,我伸手摘了一片葉子就嚇得她捂住了頭。

分別之際,我們走在十字路口的一角。鑫鑫說,他們準備去住個酒店。胡志說,我回我家,好冷。我看了看身邊的蓓蓓,沒好意思說出那句我們一起回去。但所有人都陰陽怪氣的看著我們笑。

準備散開時,蓓蓓突然問了一句:

“圖圖哪里去了?”

我們不約而同的站住,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樣說。

“是不是我還給她的衣服里面,有一件我不小心劃了一個口子,圖圖發(fā)現(xiàn)之后生氣了?”

蓓蓓說完,見我們表情不對,她變得愈發(fā)著急。

“那就是又摔著哪兒了?她一向不小心。”蓓蓓幾乎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我,她抓住我的胳膊,手指緊緊掐在我的肉里。“你倒是說啊!她磕了還是碰了,你說呀!”

蓓蓓的情緒變得很激動,或許是我們什么都不對她說,讓她感到了不自在。

“胡志!你是這里最誠實的人,你告訴我,好不好?她是不是又情緒不好了?”

此時蓓蓓的音調(diào)又變了回來,高傲且尖銳。就像坐牢之前一樣,我似乎看到了她從前的影子。

“夠了!你們不說我說!她去世了,白松殺的。”

胡志大聲說著,又看著我們:“我當壞人好了。”

蓓蓓抓著我的胳膊,仰著頭:

“是不是?”

“你告訴我是真的嗎”

“是真的嗎?我求求你了你說吧。”

蓓蓓的身體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但手還是揪著我的胳膊。我看到她裸露出來的胳膊上,是一個又一個的水泡。

我蹲下身來,輕輕的抱住她。我對胡志他們說,你們先走吧。

胡志他們?nèi)齻€人是哭著走的,這是我看到他們哭的最整齊的一次。

我和蓓蓓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快到巷子里的時候。從里面走出一個平時和我打過招呼的大媽,她對我說過“這是你女朋友呀?沒坐牢那個好看。”

我和蓓蓓講了很多她離開以后的事情,就像大浪淘沙一般,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過濾掉,把所有開心的事講給她聽一遍。

回到出租屋,我把她留給我的錢拿出來。

蓓蓓說:“還剩下多少啦?你平時大手大腳,是不是一大半都給你造完了。”

或許是因為她在監(jiān)獄里很久不說話的原因,她的語調(diào)變得很奇怪。開玩笑像真生氣,調(diào)侃像質(zhì)問。

于是我故意逗著蓓蓓說話,我希望蓓蓓和我多說一點話,然后盡快回歸正常生活。

第二天,我和蓓蓓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專程趕往校長的住處,一路上我告訴蓓蓓說,你能夠出來全是校長的功勞,一會去了好好感謝他啊。

我們趕到的時候,校長的房子上大大的封條讓我觸目驚心。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是他的家人,她告訴我說校長坐牢了。

我手里的禮物一下摔在了地上,想起兩天前校長和我說的那句話:“就當這都結(jié)束了,忘記這一切吧。”我站在原地走了神,我想他在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內(nèi)心一定充滿了躊躇,但對這樣玉石俱焚的抉擇,他一定不會后悔。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都彼此很有默契的不提圖圖。仿佛只要我們不說,這件事就不存在。但其實坐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能看出彼此的心事。

一次聚餐,想到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鑫鑫和耿直想請我和胡志蓓蓓一起去他們家里過年。我急于從圖圖去世的陰影里走出去,問了問蓓蓓,蓓蓓馬上就同意了。而胡志剛好也沒有過年的地方,我們一拍即合,大口大口的吃著自己嘴里的飯,決定去鑫鑫家白吃白喝一頓。

后來我接到了警局的電話,他告訴了我促使我們和白松見面的罪魁禍首找到了,是胡遠。

警察告訴了我前因后果,我才明白引起圖圖死因的居然是一部手機,而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卻是一直躲在暗處的胡遠。

而當白松在逃亡途中向家里要錢的時候,白家?guī)缀醵紩┙o。因此他雖然狼狽但比小柳要容易的多。

這一天白松又像往常一樣給家里打電話。白松的媽媽哭著說:“松兒,咱家破產(chǎn)了,咱家什么都沒有了。你的爸爸可能留了點錢,我看他的樣子他也要跑了。這可怎么辦呀。”

那一刻,白松扔掉公共電話亭的聽筒,張著嘴巴愣在原地。

天邊的夕陽灑向這座城市,我和鑫鑫,耿直,胡志,蓓蓓一起踏進了機場。這是我和我的朋友這么久以來聚的最全的一次,拋棄死去的,逃亡的,離開的,剩下的就是我們了。

除夕夜,我們五個人坐在鑫鑫家的樓頂上看煙花。鑫鑫從家里拎上來好幾箱的啤酒,看到啤酒,我們?nèi)齻€人的眼睛就像看到光一樣,不要命的撲上去。

樓下是鑫鑫的家人,親戚,囊括著他們的含宣,客套,以及那個播放著春晚演員賣力的為他們跳舞,但他們卻正眼也不想看一眼的春晚。

“干杯!”

五個啤酒瓶一碰,仿佛我們的青春也由此碰撞出有力量的磁場。

兩個女生坐在一起聊天,我和胡志鑫鑫,一瓶接著一瓶的往肚子里灌。我們對著遠方指指點點,絮絮叨叨,說著最能令人心生歡喜的話。我們忘記了所有的不開心,我們像在學(xué)校一樣聊著一些閑言碎語。鑫鑫激動的討論著他最感興趣的籃球,胡志恩恩噢噢,他也終于可以順當?shù)囊淮握f很長一句話了。我對他們說,這是我第一次在別人家過年,這是很有意義的一個年。胡志重重的點了點頭,鑫鑫瞇著眼睛說,你們就像在自己家一樣,不要拘謹。仿佛不經(jīng)意間,我們都會說大人才會說的客套話了。

我的注意力好幾次放在胡志身上,他的眼睛始終看著遠方。我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沒有說。

我們?nèi)齻€人的酒幾乎沒有停過,我和胡志喝的樂此不疲,鑫鑫很快就喝不動了。在我和胡志慪氣般的斗酒中,我聽到蓓蓓和耿直的呢喃細語。

“假如我殺死的那個人是白松,圖圖肯定不會死。”

我扭過頭,走到蓓蓓面前。我端起她的臉,說:

“你能回來,就是最好的。我給他們都彈過吉他,唯獨你沒有聽過。你要答應(yīng)我,聽完忘記那不好的過去。”

蓓蓓看著我,不知道為什么,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但我的思緒很快被鑫鑫打斷。

鑫鑫說,我們對你的要求不高,比樓下的春晚好聽就好。

我拿起胡志的吉他,在他們中間搬了個凳子。

彈唱之前,我暈暈乎乎地說:

“第一次認識大家,就是這個吉他。哈哈哈哈,嗝,我記得那時候好像是,春香,夏夏,秋香,冬香,我記得我好像還說….”

我在說冬香的時候,手指了指鑫鑫,沖著他傻笑。鑫鑫笑著說吧“過分了啊,南憂,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我剛想說什么,被重重的啤酒瓶落地的聲音嚇了一跳。

耿直走到我面前,說:“你還好意思提冬香嗎?她至死都在喜歡你,而你,噢,也不能說不提,剛才不就拿人家名字和鑫鑫開玩笑嗎?”

我看著耿直,死死盯著她,胡志怕我做出沖動的事,過來扯住我的胳膊。

我拿起一瓶啤酒,用牙咬開,然后從頭上往下灌。一股冰冷的液體劃過我的脖子,脊背和全身。

“對,我對冬香不好。哈哈哈哈哈,我不配提冬香,我確實不配,像我這樣的人假如一不小心成為她的仇人,我可能連活著都不配。所以圖圖就是下場,你知道圖圖死在我面前,我是什么感受嗎?圖圖就那樣活生生死在我的面前,一個大活人!她臨死之前問我,我在醫(yī)院里說喜歡她是不是在騙她。她單純的就像一個孩子,甚至她臨死之前我答應(yīng)她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可結(jié)果就是我沒有保護的了她,你說我不好意思提冬香,我他媽好意思提圖圖,提蓓蓓嗎?這一切拜誰所賜?你知道當時那個血是怎樣流的嗎?你肯定不知道,我知道。圖圖的血呲的一聲就開始濺,呲!是什么概念?呲!呲!呲!”

我很夸張的大喊著“呲”,想用自己的語氣描述圖圖的血流出來的樣子。我叫了好幾聲,叫完我坐了下來。我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紅紅的。蓓蓓哭的泣不成聲,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關(guān)于圖圖去世最生動的描述。

耿直帶著哭腔說“我明白的,我就是隨便說說,你至于這個樣子嗎?”

鑫鑫打圓場道:“對啊對啊,大家都是隨便說說。”

隨著樓下的“迎接新春的倒計時,5,4,3……”

我們一起走到房頂邊緣,坐了下來。只聽一陣陣炮竹的聲音。我們的眼睛冒著光,看著這盛大的場景。

天空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煙花像一條游龍,不停的變化著形狀和顏色。我看到不停變化著的線條慢慢以不太規(guī)矩的軌跡形成五個字:

“耿直我愛你”

然后我看著鑫鑫跪地求婚,耿直掉眼淚。

俗套且老套,但很受用。

天空慢慢沒有之前那樣吵鬧的時候,年似乎已經(jīng)過了一半。我和鑫鑫胡志又開始喝酒,我們的眼睛不約而同的在看天,不知為何,這片小時候經(jīng)常看的天沒有那么神秘了。

我對鑫鑫說:“天邊有一片樓蘭,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但能走到天邊的人,卻都見過了。”

后來鑫鑫纏著我問細節(jié),我一直都懶得搭理他。在我眼里,能信這種鬼話的,都是弱智。

“我現(xiàn)在有點羨慕開學(xué)了,嘿開學(xué)以后我們仨組建個籃球隊吧?我打前鋒。”

胡志,我和蓓蓓都沒有回應(yīng)他的話。耿直說:

“那我給你們當拉拉隊!”

整個氣氛又熱了起來。

“我要走了。”

我輕飄飄的說,說完眼睛一直看著天。

所有人都圍過來問我怎么回事,鑫鑫說,你腦子壞掉了吧。胡志卻說:

“他沒病,他要給圖圖報仇。我也要對不起大家了,我想去找李襲。”

我和胡志四目相對,不約而同的笑了。

所有人,包括蓓蓓都知道這個時候勸我們是沒用的。他們深知我和胡志都是一樣的倔脾氣。

我和胡志在笑,他們都在在哭。

而我和胡志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同一個方向。

耿直不停的擦著眼睛,醒著鼻涕。鑫鑫低垂著腦袋。蓓蓓說:

“不是要彈琴嗎?快來啊。”

我拿起琴,撥弄著琴弦,為我們的命運譜寫了一段新的篇章。

我彈了很久很久,彈到鑫鑫流著哈喇子睡著,耿直躺在蓓蓓懷里打著呼嚕。胡志也以及其難看的姿勢躺著。

唯一醒著的人,是蓓蓓。她坐在我的面前似乎我彈多久,她就能聽多久。

“南憂,想哭就哭出來吧。”

蓓蓓的眼睛在黑暗里會發(fā)光,它感染著我的情緒。我聽過無數(shù)遍蓓蓓罵我不許哭的聲音,但她讓我哭還是第一次。

我和蓓蓓把他們送回房間,隨后又來到房頂。蓓蓓沉默良久后跟我說:

“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為蓓蓓能說出這句話感到開心,但我還是不放心她去,我說:“可能會很危險,我怕保護不了你。”

蓓蓓說:“我可是殺人犯!應(yīng)該我保護你才對。”

我們兩個同時噗嗤一聲樂了。我們的笑聲飄蕩在鑫鑫故鄉(xiāng)的小鎮(zhèn)里,隨著雪花飄飄揚揚。

那個夜很短,我本以為可以和蓓蓓待很久。但天說亮就亮了,我把她摟在懷里的時候,被她的骨頭硌的生疼。

花心憶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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