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我媽媽走了,你又聽說了嗎,我爸爸要再娶了。
我見過爸爸愛媽媽的樣子,他們那么親昵,我們那么溫馨。可是媽媽走了,爸爸說媽媽去了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他又愛上了一個女子,他要和她在一起。爸爸曾也是那么愛我,也是會變的吧,我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執(zhí)著,會變的啊。
我心中的怪芽悄然滋長,自此便失了自制。爸爸不在了,他變成了那個男人,因為屬于媽媽的爸爸隨媽媽一起去了很遙遠的地方,怎么可以啊,他們都不要我了,自己去了那應(yīng)該很漂亮的世界。
那個男人說我長大了,應(yīng)該學(xué)會堅強。他不再擁抱我,哈哈,我可以撐天了。可是他又說,我需要一個新媽媽,新的媽媽會照顧我的,一個完美之家似乎就在他的語言中建筑起。他想不到,既然長大了,我怎么會需要一個媽媽呢,我只需要我自己,只有自己,甚至不再區(qū)分白晝與黑夜。
我所處的房子很大,大的我心空洞。那男人讓我站在房子中央,迎接著他所謂的一家人,一個美艷的女人挽著他的手臂,走向我,身后跟著一個安靜的小姑娘。那女子,婀娜多姿,明艷艷似要點亮暗下的心,卷曲的波浪發(fā)裹在她的面容旁,多美麗啊!你說,若點燃了那發(fā),是芬芳馥郁,還是焦臭蔓延呢?
那小小的高高的女孩卻顯得樸素,無一點讓人探知之欲,真可謂無聊。就這樣的女孩偏偏比我大,名頭上多了個姐姐的身份,我的不滿在擴增,即使我從未選擇在意她。
這座大房子里,有肆意生長的苔蘚,只不過它是透明的,當(dāng)我閉上雙眼,我便能透過屋頂看到月光,灑落在這無聲無息的露頂?shù)姆孔由希瑵u漸地,我忘記了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是我拖走了他們嗎?
唯有那個姑娘,總是徘徊在我的身旁,她聽不懂我排斥的話語,一次次地叫著我妹妹。
神志不清醒的姑娘打不跑,她癲狂了,妄想控制我,不可能,永遠不可能,不能讓她如愿,總有一天,她會一樣消失的。即使上天不允許,我也會做到的,我已經(jīng)說過怪芽滋生了,它在愈加茁壯。
一天,我手里拿著一根剛折下的綠枝,轉(zhuǎn)過身,對她說:“你知道嗎,我總能輕易折斷它們,在我眼里,它們沒有生命,它們不需要存在,我會讓不必要的東西枯萎。”
默,一點點凝聚,又一點點消散,“萬物空,我現(xiàn)在知道了,我會一直在的。”
………………
爬山虎悄然爬至頂上,正如我悄然成長成巨人。
我再難回那房子,因為不堪,也因為長大之魔力。少有的幾次再登入,我偷走了那男人的體面,偷走了那女人的明艷,只給一個無所為的姑娘遺留了純粹的完整性。
那男人,那女人,那紛雜的外人,都說我是瘋子,我偷家,我混子,我丟卻了臉皮。
他們說的很對,因為我并不在乎,我的心早已飛到了那遙遠的地方,便有著能力去胡作非為,像他們指責(zé)的那樣。
我竭力想要忽視那個女孩,明明她那么毫無存在感,為什么卻一直在,我放縱的時候,她在,我大笑的時候,她在,始終只是伴著,沒有阻礙。
暢笑之后,盡是疲憊,困倦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臉上,它偷偷地藏匿于那個還未長大的我內(nèi)里。我都快以為我逃脫了,我無敵了。
妹妹,妹妹,妹妹…
數(shù)不清的妹妹,仿佛她的生活里只有我,只圍繞著我轉(zhuǎn)。
夜晚的天臺上,涼風(fēng)吹來,涼爽清快,那晚星光閃閃,我心的愉悅滿滿。她仍然跟隨來了,就那樣輕輕地跟來了。
“我的尾巴,你看我們在高處,多自在啊,你希望我飛翔嗎?”
她靜靜的,猶如初見那次,安然的存在著。
我往前一步,在空氣中尋找平臥最好的姿態(tài),伸開雙臂,跌落暮色,眼上方是浩瀚的星河,身后是大地的懷抱,美矣。
我用手在空中撥動漣漪,一個身影落下,面對我,仍是其常有的安然之態(tài),她輕輕呼喊:“妹妹,我在。”
你看到了嗎,我們長出了翅膀,我的是左翼,她的是右翼,雪白的膀翅,鼓動著安詳?shù)目諝狻?/p>
兩只翅膀,白皙晶瑩,讓我們自由飛翔。
飛翔,飛翔,忘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