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差不多已經快要日落西山了,余暉撒在四周的山巒上,金黃金黃的就像秋天的麥芒堆在一起。
楊根月站在屋子前面,看到層層疊疊的水田里隨風擺動的莊稼苗兒,水田的四周是蓄水溝兒倒影著莊稼苗兒的身姿和天上緩緩移動的云彩,覓食的鴨子立著吃鼓鼓的脖彎在水田間彎彎繞繞的小路上正大搖大擺回家歸巢,跟在鴨子后面還有帶著麥草帽子和赤著腳高卷褲腿的莊稼漢子正收工回家。
這日復一日重復的景兒,此時在楊根月看來卻有一些別樣的感覺。
楊根月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泥土氣息的空氣,緩緩的吐出這持續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緊張和興奮。此時只感覺回到家真好,心中緊繃的弦總算是能松開了。
“根月,你拖柴上街回來了?”
“嗯,剛剛到家。”
“還順利吧?”
“挺好的。”
有人打招呼,楊根月也只是隨口應和一下,此時她感覺只要坐下來就能睡著。
進了屋子,兩姐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覺了,心里的美和身上的累,就讓它們在夢中繼續吧。
這一路確實累得夠嗆,再加上餓肚子和熬夜,此時真的是筋疲力盡、又累又困。
就在她們睡覺后,一個消息在整個潛山縣傳開。
這個在地圖上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的山城,即將要發生一件大事,一件將打破這個地區的平靜和所有老百姓生活習慣的大事。
對于茶嶺的人來說,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飛機具體是干什么的?
就在大家伙還沒有機會認識到飛機之前,飛機場卻提前擺到了大家伙的面前。
“啥是飛機場?”
“你知道啥是汽車吧?”
“汽車當然知道。”
“這飛機就和汽車一樣,區別在于汽車是地上跑的,飛機是天上飛的。”
“那飛機場呢?”
“這個我知道,汽車不開的時候停在車站,這飛機場肯定就是停飛機的地方。”
“老八,平時你鬼點子不少,這關鍵時刻還不如雙年一個孩子有見識。”
“雙年在學校喝的是墨水,我喝的是田里的泥水,這能一樣嗎?”
“腦子不好使就不好使,承認有那么難嗎?還找理由。”
“喲呵,好像你知道一樣。”
“我當然知道,只是讓雙年先說了。”
“看看看,這牛吹的,你什么都知道,那說說這飛機場的門朝哪開?”
“飛機是天上飛的,門自然是朝天上開。”
……
楊雙年坐在樹蔭下,被人圍著,她從來都沒有被人像現在這么重視過。手里拿著的是傍晚才從大隊傳過來的報紙,旁邊還有人不斷催促再念一遍,那熱情似乎就沒有要散去的意思。
“我都念了十幾遍了。”
“我才來,都沒有聽到呢?反正都念了十幾遍了,也不在乎多念一遍。”
“可是,這天黑的,我都看不清這報紙上的字了呢。”
“那誰,細毛,快把你家的手電筒拿來。”
“不用了,我這有手電筒。”
被眾星拱月的楊雙年,無奈的再次將那差點要背下來的報紙讀了一遍:為了加快現代化建設,根據黨中央部署,決定在大別山地區建立一座軍民兩用的飛機場,這將是我國獨立自主完成設計和建造全過程的第一座綜合用途飛機場。一定要貫徹黨中央的精神,繼續發揚吃苦耐勞的革命傳統,以一往無前的斗志,克服困難……
新建飛機場的具體地點就在白水,白水大隊和茶嶺大隊是鄰隊。根據任務需要,茶嶺隊的所有人都有承擔修建飛機場的義務。
當然這個義務老百姓是歡迎的,因為在飛機場上工有錢拿。
上工領工錢,就和那坐在辦公室里的人一樣。
想想都能美滋滋一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