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把許清山送到廣播室就離開了。
廣播室在項目指揮部大樓的最東邊,要比剛剛那個會議室大上不少,前端靠窗戶的位置是播音工作臺,坐在工作臺的椅子上能透過窗戶看到掛在外面大樹上的兩個大擴音喇叭。
在播音室的正中間是三個小椅子圍著的一個小圓桌子,后面則擺放了一張休息的床。
床和中間小圓桌之間是用一個花白條的布簾子隔開的,貼心的是在簾子隔開的兩邊都分別裝了電燈。
現在的老百姓家里晚上還都是用煤油燈照明,這里有電燈本就讓許清山感覺十分的高級,何況在這個不算大的空間里還裝了兩盞。
許清山拉開簾子進去瞧了瞧,發現在床頭的位置還有一個洗臉架子,心想要是入職了,若是不想回家倒是可以住在這里。
這樣的工作環境遠遠超出了許清山想象,電燈、電話、樓上樓下,這是多少人心中的夢想?
許清山努力的讓自己激動的心平靜下來,默默的鼓勁,這次一定要讓聶指揮滿意,保證能夠成功留下來。
想到這里,許清山連忙走向前端的工作臺,他要趕緊弄清楚這里的設備。要是等到和聶指揮見面的時候,對方讓自己試試手,手忙腳亂的不會使用就糟糕了。
工作臺上正中的位置是一組播音設備,這組設備雖然和他在學校里看到的不一樣,但仔細看過之后大抵上大同小異。
和許清山事先想的一樣,這里的設備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難的,只要對方和自己僅就技術上的問題進行探討,一切應該都能夠應付。
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許清山基本熟悉了這個房間里所有的設備,再翻看了一下桌子上擺放的稿子,也就大抵弄明白了這里播音員的工作內容。
“咦,這是啥?”
許清山的腳在桌子底下踢到一個半米高的木頭箱子,拉出來迎著光一看,里面堆放的是堆滿灰塵的收音機,足有六七臺。
看著上面落的厚厚的灰塵,許清山看得出來這些多半是壞了淘汰掉的。想到他之前送給楊根月的那臺收音機是他東拼西湊的零件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再看看這堆,心里就覺得特別的可惜。
“這些收音機都是半新的。”
“就這么扔了,可惜的很。”
“這還有一臺三洋的收錄機。”
“都是好東西啊!”
悉悉索索的翻了一遍,許清山只是粗略檢查了一下就發現很多設備損壞的原因都是小問題。
看看外面的時間還早,聶指揮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有空見自己,許清山索性就挑了一個收音機搗鼓起來。
和他預想的一樣,這臺收音機也就是電源線松動了。
許清山從柜子里翻找到一支電洛鐵,插上電等到電洛鐵發燙了,熔了芝麻粒大小的錫,將收音機的電源線跟腳焊牢,等到錫冷卻凝固,再通上電源,收音機就響了。
修好的收音機用起來就和新的一樣。
許清山將修好的收音機用抹布擦拭干凈擺到桌子上,又拿出另外一臺開始搗拭。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飯點時間,外面食堂敲的吃飯鈴他都沒有聽到。
“聶指揮,許清山就在里面。”
“讓這小伙子等了一上午,肯定等急了。”
許清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有發現門外來了兩個人。一個人四五十歲的年紀,雙鬢有些花白,正是許清山等了一上午的聶指揮,而另一人則是張廣平了。
“許……”率先跨進門的張廣平正準備喊人,卻被聶指揮阻止了。
“別嚷,先看看他在干嘛!”
二人看著桌面上擺好的大小收音機,再看許清山手頭忙活的,明白了他這是在維修這些準備報廢的設備。
過了一支煙的功夫,許清山終于是將手上的收錄機也修好了,滿意的放在邊上,準備起身到外面看看人怎么還沒來,突然看到工作臺邊上不知何時來了兩個人,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清山,這就是聶指揮,外面來了有一會了,看你在忙,聶指揮不讓打擾。”
“聶指揮,不好意思啊,我這個……沒看到您來。”
“這些東西,你都修好了?”
“也沒全修好,這四臺收音機和這臺收錄機是修好的,這邊的幾臺收音機我還沒來得及修,不過我也都檢查過了,只要換幾個二極管,差不多也能弄響。”
“小伙子,不簡單啊。”
“這沒什么,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許清山笑笑,這些東西損壞確實都是一些小毛病,多半是使用不當或者暴力使用造成的。不過他這些話沒說出來,說的多了,總給你感覺有故意顯擺的意思。
“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們來說就是大問題哦!之前我也疑惑這設備怎么就這么不經用的,現在你來了就好了。”
聶指揮拉著許清山到小圓桌子坐下,對于許清山的表現非常滿意。
現在搞這么大的項目,處處花錢如流水,這些收音播報的設備都要從國外進口,開銷起來也挺肉痛的。
“是啊,這些壞掉的設備都是在前面一個播音員手上向上申請的,可花了不少經費。”張廣平一直都是跟著聶指揮的,自然前前后后的情況都清楚,聽到聶指揮這么說,他也跟著順嘴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