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奶奶送上山,家里更冷清了。
楊根月每日早上去工地上工,晚上再和大部隊一起回來,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人也變得沉默的許多。
以前有什么委屈,回到家還能和奶奶說說,奶奶總是會心疼的看著自己,用枯瘦的手溫暖著她的手心。
和往常一樣,楊根月回到家,脫掉外衣,到后院打一盆水洗把臉,解解乏。
這時,楊朋飛跑過來拉著她說:“大姐,我今天聽媽說,要在外面過繼一個兒子。”
“好端端的,咋想到要過繼兒子的?”
“還不是看不起我們女人唄!覺得女人當不了家。”
“她是媽,她說了算,我們也操不得這個心。”
“我倒是覺得清山大哥到我們家上門挺好,也不知道媽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個‘兒子’是誰?你認識嗎?”
“聽說是媽的一個遠房侄子。”
“這樣也挺好的,等她‘兒子’來了,我也能輕松一些了。”
鐘綿琴經過這里,正好瞧見兩個女兒在那里嘀咕,恰好她今天的心情不錯,對著兩個孩子笑瞇瞇的問道:“你們兩個人在哪里嘀咕啥呢?”
楊根月正準備說“沒啥”,卻不想被楊朋飛搶先說道:“還能有啥,在討論你那個‘好兒子’。”
“你們說黑皮啊?他是個好孩子,等他來了,你們要多照顧他。”
“自己的兒子自己疼,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楊朋飛甩下一句話就走了。
鐘綿琴也早就習慣了楊朋飛對自己的態度,心中雖然不高興,但還是按下去了火氣。
挑了個好日子,鐘綿琴坐在高堂,周圍族老做證,鐘黑皮正式改姓楊。
“大姐,你看這個鐘黑皮,不對現在叫楊黑皮,兩個小眼睛還沒你種的黑豆大,臉也黑的像抹了鍋底灰,真不知道好在哪?”
站在旁邊的楊朋飛小聲的對楊根月說,對于這個鳩占鵲巢的遠房侄子越看是越不順眼。
敬茶、改口、入族譜、開席、曲終人散。
楊黑皮正式成為了家庭里的一員。楊根月、楊朋飛和楊煙飛多了一個弟弟,楊雙年多了一個哥哥。
“媽,我晚上睡哪?”
第一天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楊黑皮倒是一點都不犯怵,一聲“媽”也喊的自然滑溜。
“姐,你看他,黑臉皮可真厚,這‘媽’喊得我只起雞皮疙瘩。”
“你就少說兩句吧,不管怎么樣,他現在都已經是我們的弟弟了。”
楊朋飛嘴上罵罵咧咧的,現實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根月,你帶弟弟去你奶奶的房間,幫他把床鋪一下。”
聽到鐘綿琴的吩咐,楊根月走過去,拉著楊黑皮的手就往奶奶的房間去了。看著這個房間幾十年如一日的擺設,楊根月壓抑著內心的心酸,從今天開始房間換了主人,奶奶的痕跡是越來越少了。
生活就是這樣,不管你愿不愿意,改變了的、失去了的正在永不停歇的離我們越來越遠,懷念的、珍惜的、憎惡的、悲慘的都在成為回憶,永遠也回不去,那些殘留在記憶里的故事也正在讓時間慢慢的抹去痕跡。
就像楊根月的家,走了一個人又來了一個人。
楊黑皮的到來,對于楊根月四個姐妹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該上工的上工,該上學的上學,反而是鐘綿琴因此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鄰居們一大早就看到鐘綿琴提著自己和楊黑皮的衣服去池塘里去洗,沒想到一輩子都十指不沾陽春水,到老了還會有這么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