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根月和許清山結婚了。
結婚的當天,中午在楊根月家擺了兩桌,晚上在許清山家擺了四桌。
在結婚的前幾天,許清山的父親許老根扛著一個豬大腿和兩條大鯉魚由媒人陪同著來到楊根月家,當著鐘綿琴的面把初六的日子定下。
按照鄉規鄉俗,女方總是會在媒人登門的時候或多或少的提出一些條件,據說是為了女兒在婆家過得有地位。
好說話的人家提的條件簡單些,不好說話的人家則會提一些苛刻的條件。所以男方請的媒人都是能說會道的,最好是在地方上有一定地位的,這樣也好壓制女方的漫天開價。
不過,在媒人上門的時候,鐘綿琴啥要求也沒有提。
“黑皮還小,農忙的時候回來幫襯著點。”
這是鐘綿琴對楊根月囑咐的唯一要求。
傍晚的時候,楊根月在楊煙飛點著的兩千響的鞭炮聲中離開了這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走了不到兩里地,又在五千響鞭炮聲中進了許清山家的門。
一進許清山家的門,楊根月就脫掉了喜袍,跟著廚房里面幫忙的鄰居們忙活起來,惹得鄰里間的老人們直夸許清山找了個能干的媳婦。
“大姐,你走之后,媽在家哭呢。”
“黑皮,快說說,媽是咋了?”
“二姐說,媽這是‘哭嫁’,并不是真的傷心,讓你別多想。”
楊黑皮作為送親的娘家代表,吃完了席,找到在后廚幫忙楊根月,隨便聊了幾句就打著手電筒回家了。
吃飯的人都走了,留下了一地的活,今天少不得要收拾到半夜。
“根月,早點休息吧,廚房里的碗筷這些東西,高頭大姐明天會來幫忙收拾。”
“山哥,你別光站著旁邊看啊,快來幫忙弄,自己的事情也不能老指望別人幫忙,再說高頭大姐自己家沒事?”
許清山無奈的搖搖頭,只得加入了收拾殘局的行列。
這怎么感覺一點都不像結婚,說好的洞房花燭呢?
楊根月是個急性子,看不得活留到第二天。兩個人看著滿屋子的狼藉慢慢的變得規整,雖然有些累,但是心里還是充斥著滿滿的希望。
真正屬于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在他們的生命中緩緩打開……
“山哥,咱們就這么結婚了?”
“是啊,我平靜的生活從此變得熱鬧,你單純的日子也將不復存在。”
“啥意思?”
“用我們聶政委的話說,那就是,結婚之后,邋遢的男人失去了邋遢的空間,愛美的女人難擠愛美的時間。”
“那會怎么樣?”
“你想啊,男人失去了空間,女人沒了時間,會怎么樣?”
“會怎么樣?”
“會吵嘴呀!”
“啊!不會吧,我新結婚,你別嚇我。”
“別怕,我不和你吵,你想吵也吵不起來。”
“那要是我特別想吵呢?”
“你罵,我聽著不說話。”
楊根月看著一臉認真的許清山,捋了捋掛在臉龐的頭發,笑道:“你要是真的罵不還口,我也一定就罵兩句就停。”
“你說我們今天才結婚第一天,就聊吵嘴的話題,會不會不吉利?”
“會不會不吉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點急。”
“你這人,也不害臊。”
“我和我媳婦,有什么可害臊的?”
“你小聲點,別被人聽見。”
“這一間半的屋子,門一關就是我們的二人世界,誰也進不來,嘿嘿。”
悄咪咪的話兒悄咪咪的說,
羞答答的人兒羞答答的坐。
紅艷艷的賬兒紅艷艷的火,
急促促的手兒急促促的哥。
窗外的月兒慢慢的躲到了門前茂密香椿樹葉的后面,一間半的屋子披上了厚厚的月影,緊閉的半扇兒窗戶也隔斷了屋外想要偷瞧的風,人睡了,蟲醒了,搖曳著的樹葉一片疊上了另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