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山走了。

楊根月感覺這個家一下子冷清了下來，以前每天傍晚她總是在鍋臺前忙碌，等著許清山回來，而現在她突然覺得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山哥，鍋里火燒大點。”

楊根月說完，等了半天也不見鍋里的溫度上來，這才意識到許清山已經去當兵了。

想到現在就自己一個人吃飯，她干脆就將灶臺里的火全熄了。轉身打了一碗冷飯，用開水泡了下，就著咸菜吃完，這一頓就算是對付過去了。

洗過碗，見天還沒有黑透，楊根月挑著一擔籮筐，趕忙到菜地里弄點蘿卜回來，晚上得把豬食弄好了，否則明天來不及去田里耨草。

這時節，田地里暖風吹著，野草見風的長，再不去耨草，青苗都要被壓貧了。

忙完豬食，已經到了晚上的十點多。

楊根月檢查了一遍門有沒有閂死，一個人在家睡覺讓她總感覺有些不放心，最后還是找來兩根扁擔將門閂頂實了才放心上床睡下。

忙碌了一天，楊根月確實有些累了，她躺在床上，盡管眼皮子澀的要命，但就是不敢睡著。

那窗戶外面墻根子傳進來小蟲子的吱吱聲，聽著忽近忽遠也不知道是什么鳥兒不時發出一聲撕裂夜空的鳴叫，還有那風吹樹葉的聲音，老鼠啃木的聲音，青蛙鼓囊求偶的聲音，還有好多她聽得出來聽不出來的聲音。

這些聲音，讓楊根月覺得都不懷好意。

黑暗中一個人躺在床上，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的地上，樹葉子晃動著的黑影子不時的在窗戶上劃過，就像是大隊上的單身漢在窗外偷窺。

“明天怎么著也要找一件舊衣服改做一個窗簾子裝起來。”

“明天上午去耨草，爭取早點弄完，下午抽點時間上山弄一擔柴回來。”

“還要抽時間去鄉市問問化肥的價格，看看是白水便宜還是水吼的便宜，眼見著就要灑化肥了。”

“買化肥的錢還差不少，不知道有沒有人上門來收雞蛋？”

……

楊根月睡不著，為了不被外面的聲音和影子干擾，她就強迫著自己把這幾天急著要做的事情理了一遍。

數著數著，睡著了。

等到楊根月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麻麻亮。

一睜眼，楊根月就穿衣起床，她要趁著太陽還沒有起山，天氣涼爽，到田里多做點活，白天最熱的時候也能在家歇上一會。

她今天早上起床，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但又具體說不上來是什么地方不對勁，也不做多想，扛著鋤頭就上田了。

差不多忙了兩個多小時，陽光這才越過山巒照在她耕作的田里。

一早上的忙碌，這塊田的草被耨得差不多。

“回家吃完早飯，再來弄半個鐘頭差不多就結束了。”

楊根月站在河溝里，一邊清洗小腿上的泥巴，一邊盤算。

突然她發現自己的腿怎么粗了不少。

她這才意識到早上起床時感覺不對勁或許就和這個毛病有關。

“我這是生病了？”

楊根月也顧不得回家吃飯，穿著拖鞋就直接去了鐘玉糧家。她倒不是害怕生病，她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在家，那么多的活要干，她不能倒下。

“鐘醫生。”

“根月，你怎么來了？”

“您幫我看看，我這腿怎么腫的和面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