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的青苗長得有五寸多高了,當清風在青苗的頭頂掃過,掀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綠浪,讓人不自覺間就充滿了希望。
等到這些青苗都長出了籽兒,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也不會挨餓。
不過,不讓人如意的是,依稀還是能看得見青苗底下的水田。
青苗有些瘦。
從山腰上開出來的田就像是長著窟窿眼的篩子,養分一個不留神就漏掉了,耕種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多添肥,否則結出來的籽就是又柴又小。
看這長勢,再過兩周左右差不多就要含苞,此時追肥已經不能再拖。
購化肥的錢還差二十塊,楊根月為此愁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點錢,要是放在幾個月前,倒也不是個事,實在不行,拖一車柴上街賣了就能湊齊。只是現在有了身子,楊根月也是只能夠勉強將眼前的活維持住,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
能夠苦錢的都是重體力活,她碰都不敢碰,除非真的是不要命了。
晚間的時候,楊根月一個人在家里想了又想,還是準備去找許老根。
按照她的性格,即便是餓死也不會去開那個口,但是現在肚子里有了孩子,臉皮就沒有那么重要了。
要是這季收成不能上來,等下半年孩子出生了,面臨自己母子二人的怕是無法繼續下去的日子。
其實,楊根月準備其找許老根借錢,心里雖然忐忑沒有把握,但是還是覺得有希望的,畢竟她肚子里的孩子姓許,是他許家的血脈。
“根月,你咋來了?”
“爸,我來找您。”
“找我啥事?”
“您看,我這懷著身子不方便,清山也不在家。”
“嗯,有了身子是不太方便,外面的事情能放手就不要做了,要是不想做飯了,隔三差五的來大哥家來吃,你大嫂不差你這口吃的。”
“爸,我來找您,可不是找您要飯。”
“什么要飯?說的這難聽,雖然分家了,但還是一家人。”
“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借我點錢買化肥。”
“要借多少?”
“二十。”
“二十啊,我這身上沒有這么多,只有兩塊錢,要不就給你吧,也別借不借的。”
楊根月看著許老根從衣兜角落里摳出來皺皺巴巴的兩塊錢,她此時真是后悔透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蒙了心,居然想到來找許老根借錢。
“爸,你這臉打得啪啪直響。”
楊根月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說完這句話,她尷尬的轉身離開,原本以為厚著臉皮,丟點面子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此時切身體會到了,才知道丟臉的滋味是多么的難受。
就在楊根月快要逃離這個地方的時候,她的身后傳來了她這輩子都不想聽到的聲音。
“根月,現在這年頭哪家都困難。”
“你也不要去別人家借了。”
“你這一個人在家也吃不了多少糧食,收成差點沒什么。”
“主要是,你這懷著身子,借了人家錢,也沒有能力還,被你借錢的人也為難。”
許老根的語氣聽起來很關切,可是這話里的內容卻是字字誅心。
楊根月此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里挖了他家的祖墳了,還是許清山是自己婆婆瞞著他偷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