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楊雙年來說,這個親結得就像是去往西天拜見佛祖,走過了九九八十一難,好在一切都過去了,終究是成了。
楊根月雖然沒有最終作為娘家人,但是這前前后后的也是操了不少心。
既像是娘家人,又像是婆家人。
說起鐘綿琴的混勁和楊黑皮的無賴,要是有時間坐下來細細數落,能說上三天三夜,用媒人的一句話來總結:從未見過如此油鹽不進的人家。
為小利而傷人,燒得是自己的德行,斷得是晚輩的人生路。
鐘綿琴:自己的女兒給了人,此時不尊大絕對不行。
楊黑皮:我不缺德能從你那換錢花么?既然不能,一個子少不得,一絲面子也少不得。
爾詩家托媒人上門求親,媒人第一次上門,鐘綿琴的冷嘲熱諷和各種拿捏把他嚇了一跳,一抹額頭,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什么大鯉魚少了一兩五,什么大刀子肉沒系紅布,什么上門說親早不來都到中午了,什么進門見客未散煙,什么男孩子見人喊得慢了,總之能挑得的毛病,在她認知范圍內的,一個不落。
這媒人在去之前本就有著被為難的心理準備,但是被如此刁難,回來后依然還是搖頭不止,表示刷新了他的職業認知。
“爾詩呀,要不是我和你爸這一輩子的交情在,這個媒打死我也要撂挑子了,老叔我這臉皮算是厚的,這下也都快被鑿穿了。”
“老叔,您多擔待?。〈蠼闶孪染徒o我打過預防針了,讓我一定要低頭,等事情過了,也就好了。”
“哪個大姐?根月???根月這孩子不錯,我就不明白了,這一個個女兒都是好樣的,咋就攤上了這么一個娘?”
“還有那個半路殺出來的兒子,夫妻兩都不是好東西?!?/p>
爾詩說起這兩個月的經歷也是咬牙切齒的,不過事情都辦到這個程度了,自然沒有再退縮的道理。
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是個好日子。
歡喜的鑼鼓聲和孩子們的嘻哈笑腦聲以爾詩家的老宅子為中心,一直擴散到門口水庫的另一邊。
水庫水面上不時有野鯽魚跳出來伸個懶腰,濺起的水花嚇得正在水葫蘆葉子下面睡懶覺的青蛙閉著眼睛蹦出老遠,那濺射出的更大水花又嚇壞了其他熟睡的蛙兒們。
岸邊小路上紫色格?;ɑㄈ~上的露水還沒完全蒸發掉,往來參加婚禮的人們踩在上面,鞋面子被打的透濕,細碎的花瓣粘在上面就像是新娘子紅袖衣上的淚珠兒。
結婚的日子是喜慶的,那淚珠兒也是幸福的淚珠。
楊雙年終于是熬到了這一刻。
楊根月、楊朋飛和楊煙飛陪著楊雙年,直到夜幕降臨,這才把她一個人留在洞房等待爾詩的到來。
曲終人散了,正是楊雙年和爾詩的美好時刻。
前來賀喜的人和幫忙的人都陸陸續續離開回自己的家,由于爾詩家離自己家很近,也就隔了一個小山頭,楊根月幾乎是最后一個離開的。
老四結婚大事終于落了地,楊根月心里也很暢快,這走起路來也輕快不少。
就在她轉過爾詩家屋后面,經過那條小路回家的時候,她遠遠的就看到那個三岔路口的地上有一堆火光。
那隨煙飄過來的味道,楊根月一聞就知道這是燒紙錢的問道。
“什么人在這里燒紙錢?”
楊根月心里疑惑,等她再往前走幾步,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的劈在她的身上。
“媽,你這是干什么?”
鐘綿琴抬眼看了看楊根月,不緊不慢的說道:
“女兒嫁人了,和死了沒什么兩樣。”
“我祝他們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