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山回到家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
烈日直溜溜的盯著人頭上曬,汗水一冒出來就被蒸發(fā)了,后背的衣服上畫著一條條的白色鹽霜。
屋里面,楊根月依然呆滯滯的看著黑伢子,直到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她這才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是許清山回來了。
“可問到結果了?”
楊根月的話說得有氣無力的,這求神拜佛聽起來很是玄乎,雖然她平日里沒少燒香祈福,但是真到事情臨頭,只剩下求神這條路的時候,她的心里是沒有底的。
“我去神醫(yī)墳山上問了,說孩子是被東西壓了魂魄。”
“然后,我就趕到了根叔家。”
“根叔說壓孩子魂魄的是家里鍋臺后面有一個懸空的裝著半壇子水的歪嘴缸。”
這個歪嘴缸,許清山心里是不清楚的,一路上心里都在盤算,這事怎么可能算的這么準,患得患失了一路。
可楊根月聽到這個話的時候,眼睛突然一亮。
“快,清山,根叔算的沒錯,鍋臺后面是有這么一個缸,是我用來裝洗鍋水的。”
聽到楊根月這話,許清山連忙跑到廚房,果然看到一個歪嘴缸裝著半缸的洗碗水,下面用兩塊小磚頭墊著,這不正應了根叔說的缸是懸空放置的說法?
許清山看了看時間,正午十二點零六分。
按照根叔的要求,許清山小心翼翼的將缸移動一點位置,掐著時間等指針過了半個小時,再去將缸往外面移動一點。
就這么移移停停,到了下午離三點還差十分鐘的時候,終于將缸徹底移到了屋外。
時間過的是如此的緩慢,就像是過了幾個世紀一樣。
太陽緩緩的落山了,大地上不斷的散發(fā)著熱氣補充著不斷散去的熱浪,楊根月的額頭上、臉上不斷的流出汗水將腳周圍的地濕了大大的一圈,但她完全感覺不到熱。
孩子還沒有要醒的樣子,楊根月盯著孩子,不時的再扭頭看看掛在墻上的時鐘。
四點、五點、六點……
終于到了晚上的十一點,楊根月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嘴里跳出來,而黑伢子依然如初的睡著,時鐘上分針從一字劃過到了二字,又到了五字,滴答滴答的,每一聲滴答就像一把錘子敲在她的心上,隨著離十二點越來越近,這敲擊的聲音越來越大。
“為什么還不醒?”
“孩子,你快點醒來啊!”
“你醒過來看看媽媽。”
楊根月已經不敢再看時鐘,她怕一扭頭分針已經超過了“十二”字。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混著汗水往下流,落在那攤汗水滴落的泥濘里。
此時的屋里安靜的可怕,整個世界里只剩下淚水滴落的聲音和時鐘的滴答聲。
希望正在一點點的被絕望所吞噬。
“嘡!”
突然,時鐘的分針劃過半點,時鐘打響的聲音把楊根月驚得一顫。
緊接著……
楊根月聽到了一聲來著天際的天籟之音。
“哇!”
黑伢子哭了。
這一刻所有的烏云都煙消云散。
楊根月輕輕的,再輕輕的把黑伢子從睡桶里抱了起來。
“我兒子餓狠了吧?”
楊根月一邊說著話,一邊顫抖的撩起衣服將乳頭塞進孩子的嘴里。
許清山不知何時也站在了睡桶的另一面,嘴里念叨著: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