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沒有這么高興過了。
楊根月的腦海中百轉千回,往日的記憶畫面穿插在一起,讓她分不清哪里是真實哪里是虛幻。
她看到自己眼前的朦朧幕布上似乎在播放著幾個瘦弱的背影挑著柴背著筐與已經快要模糊了面目的父親告別。
“我想父親了,他老人家要是現(xiàn)在還活著那該有多好。”
突然,楊根月泣不成聲。
在坐的人除了鐘綿琴,可能也只有楊朋飛對自己的父親有點印象。
“你們都長大了,你們父親若是在天有靈,想必也是高興的。”
良久,鐘綿琴安慰了一句。
“小時候,我跟著父親后面去后山挖紅薯,父親總是對我說‘根月,你是家里的大孩子,你可要懂事啊!’”
“父親還是說‘你母親出身于書香門第,和我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你們這些孩子可不能真的生她氣。’”
楊煙飛由于身體的關系,沒有喝酒,此時在座的姐妹也只有她最清醒。她過來挨著大姐坐下,輕輕的拍著大姐的后背,安慰道:
“大姐,我們這些妹妹都是你帶大的,知道你的不容易。現(xiàn)在我們都已成家,你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天天為我們掛懷。”
“是啊,以前都是你照顧我們,以后該我們照顧你了。”
楊根月一擺手,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淚水,笑著說:
“你們可是以為我喝多了,在胡言亂語?”
“大姐,一直以來我們都喊你大姐,但在心里都把你當做母親了。哪家有事第一時間都想到了你,即便是夫妻拌嘴這種雞毛蒜皮,都是找你傾訴,這些年我都記不清賴了你多少次。你即便是胡言亂語,我們也都愛聽。何況你說的每一句肺腑心聲也都在我們的心里?”
楊雙年也跑到楊根月的另一邊坐下,說著有轉頭看向鐘綿琴,道:
“媽,你可別怪我說我們把大姐當母親這話。實事求是,她所做的已經超出了很多的母親。”
此情此景,鐘綿琴自然是無法生氣的,聽到楊雙年的話她點點頭沒有說什么。或許是隨著年長起來,這么多年她又獨自面對兒子和兒媳婦,她也明白了很多。
是否認可對孩子有所虧欠,她不說別人也不知道,此時也沒有人再關心她是否對過往有所愧疚。
“我就是想念父親,我時不時的就想起他。”
“我的耳邊就像是有一個錄音機在不斷的播放著父親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根月,這紅薯秧子一定要橫著栽,橫著栽容易成活。”
“根月,一日之際在于晨,這農活一定要搶早做,搶早做出活。”
“根月,這做人一定不能太固執(zhí)了,太固執(zhí)了交不到朋友。”
“根月,這對人一定要真心,人心是肉長的,都是心換心。”
“根月,你是家里的老大,妹妹們都要靠你,這輩子你都是他們的主心骨,你可不能撂挑子。”
……
楊根月的每一句話都一段冗長的記憶,在酒精的渲染下,大家身上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了一樣,不斷的在回憶中沉淪,似乎永遠都不想出來,就保持這個樣子一致到永遠。
“你們不知道,父親有多愛你們。他總是擔心自己有一天不在了,你們會沒有人照顧,會受苦。他讓總是告訴我當你們的主心骨,也是出于這種擔心。”
“唉,沒想到好人不長命。”
“所以我們現(xiàn)在一定都要好好的。好好的過日子、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對待家人,為了我們自己,也為了我們的父親。”
楊根月從自己凳子上站了起來,大家也跟著站起來,端著還盛著殘酒的杯子,緊緊的碰在一起。
“祝大姐夫生日快樂。”
“為了明天的美好。”
“為了父親的期待。”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