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集電視劇播放結束，已是星露初臨，月隱淺云邊。

孩子們意猶未盡，大人們何嘗不是如此？

明日再來吧！明日再來吧！聽起來是在安慰孩子們，實際上也是在安慰自己，唏噓著各自散場回家。

楊根月走的時候把唯一的手電筒帶走了，許清山只得抹黑回家。

伸手推門，門是從里面上著閂的。

“根月，根月。”

“開開門，開開門哦！”

許清山站著窗戶下面輕聲的喚著。

等得許久也不聽屋里面有動靜，屋子里的人似是睡的沉了，許清山只得加大了拍打窗戶的聲音。

啪啪啪！

寂靜的夜里，這聲音顯得格外清亮。

許清山在門口從一個門走到另一個門，一會怕打門窗，一會又壓抑著聲音喊上兩聲，他怕聲音大了驚著了鄰居，他又怕聲音小了喊不醒熟睡著的人。

沒有更好的法子，許清山只得背靠著門在門檻上坐下，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的閃著。

這遠去的人們走路的聲音漸漸消失了，遠去的燈光也都陸續熄滅，想來是剛剛散場的人都已經上床入睡。

許清山疲憊的就要靠在門上睡著，忽然他聽到了隱隱約約的抽泣聲。

立起耳朵再仔細聽聽，確實是抽泣聲。

這抽泣聲是從窗戶里傳出來的。

原來楊根月一直都沒有睡著，許清山叫門的聲音她都聽的真真的，就是故意的不開門。

“根月，你哭了？胃不舒服？”

站在窗戶根，許清山想往里面瞅一瞅，但是眼前是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見，只能用力的用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

“你還回來干嘛？”

終于許清山聽到了楊根月的回應，好在是有回應了，雖然這回應并不友好。

“電視看完了，回家睡覺啊！”

“你為什么不去你哥嫂家睡覺？”

許清山就算反應再遲鈍，此時也知道壞事了，只是他還是不明白這事到底壞在什么地方，他想問吧，想來此時楊根月在氣頭上，說啥也是枉然。

所以許清山選擇了沉默。

許清山沉默，楊根月卻不會。

“你和他們聊得那么投機，怎么他們不給你床睡覺？”

“他們一個個咧著嘴說讀書有用，你也跟著說，你沒看到那鐘玉鳳是什么嘴臉？”

“蠢，世上咋有你這么蠢的人。”

“人家說你老婆，你不僅不反擊，還跟著一起說。”

“怎么？說我不識字，說我是文盲，你臉上有光？”

“若是你看不起我這個文盲，當年你死皮賴臉的跟著我后面干嘛？”

“你倒是讀了不少書，也出去見過世面，咋這點臉面顏色都看不出來呢？”

楊根月的不斷輸出，也上許清山徹底明白了癥結所在。

剛開始的時候，許清山覺著楊根月是不是太多心疑怪了，大家并沒有含沙射影的意思，只是在就事論事而已。可不斷的聽著楊根月輸出，他也越來越清晰的感受到鐘玉鳳這些的險惡用心。

真的是十分氣人。

這一夜他就像是一個小丑，而且還是一個被別人牽著鼻子玩耍的小丑。

可他許清山哪里能看得出來這些？

“你說我跟了你，可過到了一天的好日子？”

“好日子咱也不想了，可你總要有個男人的樣子吧！”

……

或許是說的累了，也可有可能是許清山的沉默讓楊根月覺得再說也沒有什么意思，黑夜吞噬了所有的情緒恢復了寂靜的本色。

就這樣許清山在門外靠在門上，楊根月在屋里躺床上。

楊根月望著床頂上的帳子，許清山看著天上的星星。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許清山感覺站在懸崖邊上，腳下的石頭突然碎了，眼瞅著就要從懸崖跌落。驚慌失措中他睜開雙眼，原來是他靠著的門開了，后背失去了支撐，差點跌倒在門檻內側。

許清山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楊根月正在離去的背影。

進到屋里，許清山抹黑脫衣上床，兩個人也無話。

不大一會傳來了許清山輕微的呼嚕聲，楊根月側頭看了一眼躺在邊上的許清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側過身子也準備入睡。

已經熟睡了的許清山，只怕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楊根月此時有一串眼淚正無聲的落到枕巾上。

待到天明，淚水想必都會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