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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凌寂的手指驀然收緊，骨節(jié)泛白：“所以原書的結局，就停在我和白詩雨合巹酒后的相視一笑？”
林絮兒輕輕點頭，燭光在她眼中跳動：“還有就是你說的那句‘余生，便交給你了’”，她模仿著他的語氣說道，“這是書中最后的最后了。我還以為這是個happyending呢。”
“哈噼……什么？”
“這是我那邊的語言，翻譯過來就是圓滿結局的意思?！绷中鮾簲[手道?！凹热荒阋呀浿牢业纳矸?，我就不裝了，裝古代人挺累的?！?/p>
蕭凌寂突然低笑出聲，笑聲里帶著刺骨的寒意，“那后來我們毒發(fā)身亡的真相，書中只字未提？”
“不僅沒有提，還……”林絮兒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眼中閃過一絲銳利，話鋒一轉：“你有沒有想過，我方才所說的書中那些不合常理的情節(jié)，怎么樣可以變得‘合理’？”
蕭凌寂眸光一沉：“你說的是……”
“比如我堂堂林家嫡女，為何要處處針對一個毫不起眼的五品官之女？”林絮兒冷笑，“又比如白詩雨明明資質平平，為何偏偏能讓你一見傾心？”
窗外樹影婆娑，月光在蕭凌寂冷峻的側臉投下斑駁的陰影。他緩緩抬起手，指腹摩挲著腰間的玉佩：“你是說……有人在操控這一切？”
“與其說是有人在操控，不如說是修補。“林絮兒起身，裙裾掠過滿地清輝，指尖在空中輕輕一點，“就像是工匠修補瓷器，為了讓故事走向既定的結局，這個世界會自動填補所有不合理之處，給這些變故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所以，只要加上一個‘幕后主使’，那么一切就說得通了?！?/p>
蕭凌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她突然轉身，向蕭凌寂走近一步，直視他的眼睛：“而你墜入溫柔鄉(xiāng)后被殺，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修補’——既成全了才子佳人的佳話，又除掉了不穩(wěn)定的因素?！彼湫σ宦暎盎夜媚锏耐?，終究只存在于沒有思想的夢境里?！?/p>
蕭凌寂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蹙眉：“所以白詩雨……”
“我想，她應該也只是一枚棋子?！绷中鮾狠p聲道，“一個被精心雕琢的完美誘餌——你難道沒發(fā)現嗎？她所有的喜好、言行，都恰好符合你的期待。至于她接近你的原因，是為了榮華富貴還是別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p>
蕭凌寂想起這段時間與白詩雨相處的種種，理應詩書雙絕的她卻在他邀他對詩時閃爍其詞，還有就是，上一世她勝他的那盤棋……
林絮兒見他的神情有點恍惚，竟有些覺得他可憐。沒想到運籌帷幄的景王殿下，竟然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夜風驟起，吹散了桌上的燭火。黑暗中，蕭凌寂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那如今你我，又算是什么？”
“漏洞?！绷中鮾汗雌鸫浇?，故意頓了頓，“兩個本該即將消失的，最大的漏洞。”
2
夜風裹著細雪拍打窗欞，炭盆里的火光將林絮兒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她指尖輕叩案幾，突然抬眉一笑：“你說，那幕后之人對我們的事知道多少？”
蕭凌寂修長的手指在青玉茶盞邊緣緩緩摩挲，眸色深沉：“此事蹊蹺，對方未必全然知曉。“他抬眼看她，聲音低沉而克制，“但若真如你所言，這世界會自行修補漏洞……”
“那不如讓我來當這個誘餌，揪出這幕后的BOSS?！绷中鮾捍驍嗟?，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波斯？”
“就是主使的意思啦。”
“你這說話方式……”蕭凌寂眉頭微蹙，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敲，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此舉過于冒險?！?/p>
“殿下是在擔心我？”林絮兒唇角微揚，帶著幾分揶揄。
蕭凌寂神色未變，只是淡淡道：“你既知曉這許多，就該明白輕舉妄動的后果。”
“沒關系，”林絮兒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倘若就這樣死了，說不定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呢——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壞事?！?/p>
她頓了頓，正色道：“而且，現在雖然我在明敵在暗，但我有書中的記憶，你有前世的經歷。適當的暴露，便能打亂他們的部署，反而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暴露破綻?！?/p>
蕭凌寂沉默——她說得對，唯有把主動權掌握在手中，方有取勝的把握。他起身踱至多寶閣前，修長的手指掠過架上珍玩，最終取下一枚鎏金云紋令牌。月光透過茜紗窗，在他棱角分明的側顏上勾勒出深淺不一的暗影。
“收好。”他將令牌輕置于案幾，鎏金紋路在燭光下流轉，“若遇險情，可憑此令直入景王府內院?！敝讣庠诹钆粕衔⑽⒁活D，“府中暗樁自會接應?！?/p>
林絮兒把玩著令牌，笑意更深：“殿下這般謹慎，倒讓我受寵若驚了?！?/p>
蕭凌寂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窗外紛飛的柳絮上：“記住，若遇危險，即刻撤回?！彼D了頓，聲音更沉了幾分，“本王……不容計劃有失?！?/p>
林絮兒將令牌收入袖中，右手撫胸微微欠身，以45度角優(yōu)雅鞠躬：“遵命，我的景王殿下?！?/p>
窗外，雪落無聲。蕭凌寂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挺拔的身影在燭光下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紋絲不動。
3
林絮兒離開后，屋內燭火搖曳，映得蕭凌寂的眉眼愈發(fā)深邃。莫言從暗處走出，低聲問道：“殿下，林小姐的話，您信嗎？“
蕭凌寂指尖輕撫案幾上的茶盞，眸色沉靜：“目前暫不可全信。“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冷靜，“但僅憑她剛才的說話方式用語來說，‘穿越’這個事情，理應是真的。”
莫言皺眉：“那她所言幕后之人操控一切……”
“無論真假，她掌握的信息對我們有利?！笔捔杓盘ы鄣组W過一絲銳利，“既然她有我們想要的東西，那么她就有可用之處?！?/p>
窗外風雪漸歇，月光悄然灑落。蕭凌寂起身，玄色錦袍上的暗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他走到窗前，望著林絮兒離去的方向，淡淡道：“讓孤鳴盯著她，但別讓她察覺。”
莫言垂首：“是?！?/p>
蕭凌寂指尖輕叩窗欞，驚飛了棲息在外的流螢，聲音極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意：“記住，若她所言屬實，那這盤棋……才剛剛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