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大地,光明和溫暖給了萬物希望的方向,一絲絲的水汽順著陽光的方向努力向上,爬上云端駐足等待奔向遠方。云端終究扛不住太多壓力,遮住太陽的雙眼,將那些堅持不住的水滴拋灑下去,于是便有了雨。
一中的位置很奇怪,無論怎樣努力改造排水系統,都無法阻止校園內積水,家長原本對此頗有微詞,后來有個家長解釋說:“水就是才,積水就是積才,有才就有出息。”這話誰說的已經不可考了,但家長們再也沒有向學校提起此事,時間久了,大家都習慣了。
下雨天最適合睡午覺了,柳小河午一覺醒來發現有些晚了,她穿著短筒雨鞋走在去教室的路上,突然一腳踏空,積水瞬間灌滿了雨鞋,冰冷和滑膩的感覺讓本就來著例假的柳小河充滿憤怒和絕望。無奈之下,柳小河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教學樓,趕緊把鞋子里的水倒出來,掏出紙巾細細的擦拭,她可不想讓自己的腳在兩小時后散發出濃濃的咸魚味兒。擦干凈后一看表,馬上就要上課了,遲到也是大罪!她加快腳步跑上樓梯,包里的水杯卻頑皮的跳了出來,在臺階上叮叮當當,有節奏的翻著跟頭。柳小河趕緊跑下去把杯子撿起來,金屬的水杯已經摔得坑坑洼洼,好在沒有漏水。時間緊迫,顧不上觀察水杯的具體情況,柳小河一把抓起,三步并作兩步趕緊爬樓,濕滑的的鞋底讓她摔在樓梯上,一個膝蓋已經磕出了血痕,鉆心的疼痛讓眼睛里噙滿淚水。緩了緩勁兒,柳小河一瘸一拐的繼續前行,此時上課鈴已經在耳邊響起,讓她的心里更加痛苦。剛進走廊,教導主任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嚴肅的表情上瞪著一雙更加嚴肅的眼睛。
“為什么遲到?”教導主任的語氣像冰雹,不僅冰冷還帶著萬點傷害。
“下雨路滑,我還摔了一跤,杯子也摔壞了。”柳小河滿腹委屈。
“我不想聽解釋!知道還有多少天高考嗎?這點緊迫意識都沒有嗎?早點出發不行嗎?必須扣分!”
柳小河無法反駁,只能低下頭承認錯誤。
教導主任把柳小河帶進教室,作為懲罰這節課她必須要站著上。在教室的最后面,柳小河忍著例假的絞痛,膝蓋的疼痛,雨鞋的濕滑,內心的委屈,站在那里五味雜陳。好不容易等到下課歇了一會,結果第二節課困意上涌又被晨曦抓個正著,又在教室后面站著。柏星辰恰好坐在她的身邊,悄悄給她伸出大拇指,說了句:“人才。”
晚自習,柳小河本來還在感嘆命運多舛,這是程志走了進來,臨時決定利用自習課時間考試。雖然現場怨聲載道,卻又不得不接受老師的安排,在不情不愿中,數學單元測試開始了。柳小河想起了那句“破屋又遭連夜雨,漏船卻遇當頭風”,打起精神來開始考試。復雜的題目,混亂的情緒,讓不會的依然不會,讓會的也開始不會,偌大的卷面只有姓名和班級可以填寫。到了交卷的時間,柳小河毫不猶豫的把卷子塞進桌洞,愛誰誰,今天她已經無法接受任何形式的打擊,即便是明天被晨曦一口吃掉,今晚也要為所欲為一次。
蹚著積水,柳小河一路默默無語回到自己的家。李青青看著女兒今天的臉色極差,立即開始詢問例假的情況,接著給她準備了一盆熱水洗腳。當她發現女兒的杯子也摔得坑坑洼洼,褲子也有破損,大概猜出了今天發生的事情。等柳小河上床睡覺的時候,她坐在床邊問詢著孩子今天發生的事情。柳小河剛開始還有氣無力的說著,接著她的語氣中加入了悲傷,想到今天身體受折磨,精神受打擊,被罰了站、扣了分,居然還被柏星辰看不起,下午憋住的眼淚此時傾瀉下來,淚滴比今天的雨點都大。
李青青用手擦著孩子的眼淚說:“哎呀,我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出門在外難免磕磕碰碰的,都是小事兒。媽媽當年上學的時候遇到的比你嚇人多了。當時我突然發高燒、肚子疼,咱們那兒的醫院找不到原因就把我送到市里,結果市里的醫院一查,說是腎上有腫瘤,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當時你姥姥你姥爺都嚇哭了,我倒是沒哭,嚇傻了。那個時候我和你一樣大,遇到這種事嚇傻了比嚇死了強。”李青青說著說著笑了起來。“后來我連夜轉院去了濟南,在那兒的醫院檢查了十多天,后來確診是腎上囊腫,沒什么大事兒。從那以后,我一下子就長大了,什么事兒都不怕了,學習上的、生活上的,統統都不怕,命就一條,怎么也得活出個人樣來!”
在柳小河的印象里,媽媽總是在嘮嘮叨叨和風風火火中隨即切換著,第一次聽她這樣娓娓道來的講著自己的故事。她擦了擦眼淚說:“媽,你真厲害。”李青青笑著說:“厲害什么呀,你就是遇到的事兒少,總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以后的路長著呢,這點兒小打擊就跟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越想越難受,其實睡一覺明天就忘了。”柳小河輕輕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很快就進入夢鄉,今天她實在太累了,需要一個甜美的夢為明天積蓄力量。
看到女兒睡熟了,李青青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電話給柳光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他。
“喂,大軍,睡了嗎?”
柳光軍看到深夜妻子的電話立即從床上蹦了起來。“這么晚打電話,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大事兒,就是今天小河挺不順的,孩子不高興,情緒很差。”
“怎么不順了?說給我聽聽。”
“今天下雨,孩子摔了一跤,杯子也摔壞了,腿也磕破了,還被主任抓了個遲到扣了分,來例假不舒服上課睡覺被晨曦罰站,考數學不會,卷子沒交。”
“哦,聽著是挺慘的,腿怎么樣?沒事了吧?”
“腿沒事,就是破了點皮,我給她擦碘伏了,現在已經睡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明天回去給她做做思想工作,讓她高興起來。”
“哎,我跟你說,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就不會哄哄孩子,就你能!我告訴你,小河現在的情緒已經沒事了,高高興興的睡覺了。”
“哎呀,這種活我干得多,有經驗唄,你別想多了。”
“什么叫我想多了!就是你在孩子面前天天敗壞我,說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讓孩子不信任我,我和孩子關系不好你要負主要責任!”李青青越說越生氣。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大半夜的小點聲,別把孩子吵醒了。睡吧,睡吧,有事兒明天見面說,我負荊請罪。”
夜深了,夫妻倆都如釋重負的準備休息,李青青帶著笑容,因為她用自己的故事讓孩子減輕了壓力;柳光軍也帶著笑容,因為妻子已經學會控制情緒走進孩子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