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法則第一條,不準亂扔垃圾。第二條,不準亂闖紅燈。第三條,不準撒謊。第四條,學生不能逃課,老師不能請假……第一百零一條,人類一輩子都要給世界做牛做馬……”
天昏暗,路燈上的播音器此起彼伏。不斷給世界各地的人洗腦。
樹上有老鴉,晦氣地叫嚷著,沒有人理它。只有聒噪的大廣播發出“呲呲”的電流聲做出怪異的回應。
吵鬧。不。不是的。是安靜。
女孩走在空得詭異的大路上。
今天,五月二十一號,是掃蕩日。在這一天里人們入獄的概率是最大的。
大部分人都把自己鎖在了家里,甚至把自己綁在椅子上。聽著空蕩蕩的電子女聲播著世界法則。
只為不犯罪。不入獄。
初熟的花朵還不知道什么是“殘忍”,什么是“分割”。她只知道自己很漂亮,很惹人憐。她會慢慢的忘啊忘,最后忘了她的種族,忘了她的信仰。忘了她的漂亮自傲,忘了她的明艷張揚。
到頭來只剩下悲催又脫垂的枯殼。
只記得著“分割”的名詞是“殘忍”。“殘忍”的動詞是“分割”。
她只是花朵。不是別的什么。
只是初熟的稚嫩花朵。
在監獄的一點點打壓下,慢慢變了形。變了初心。
基本上這是世俗常有的。
但尹謝絕對是異類中的異類。
在這一聽就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日子里,
她,
正嗦著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涼粉。
她,
百無聊賴地踢著路邊的石子。
少女活像一位村委會的老大媽,悠閑又不失活力,呆滯又不失睿智。
邪風一吹,就這樣吹亮了河馬線旁邊的紅綠燈,帶起了陣陣沙塵。也掀起,掀起尹謝長長的披發,她的裙擺,她的睫毛。
廣播喧囂繼續。
天灰沉沉,倒過來似的,壓過來似的。
尹謝只是個15歲左右的小姑娘,在見秋的氣溫中只穿了一件寬大的長袖體恤,身下是清一色的長裙,雙腳下那雙老款的女士皮鞋百無聊賴地踢著路面上凹起的石子。
說來詭異,她的皮膚白得嚇人,眼球是茵茵的綠色,頭發此時散下來,是滿頭的深棕。
像西式恐怖里難搞的女鬼。
突然,一聲汽笛響了起來,兩個白點愈發得近了,放大!放大!再放大!尹謝一頓,她的瞳孔之中已經被刺眼的大白光所占據,耳朵里是刺耳的剎車聲,鼻腔里充斥著奇怪的氣息。尹謝的大腦飛速運轉,對!!世界法則規定,在河馬線里,車讓人,在河馬線外,人讓車。而——這輛車不禮讓行人,車主要入獄的!
不對!!!??
尹謝停止了嗦粉,她遲鈍地低下腦袋,注視著腳尖呆了一兩秒,然后再面無表情地抬頭。
我現在沒站河馬線里啊啊啊!!!!!!
“世界法則第四五條,行人在河馬線內車讓人。行人在河馬線外人讓車。”
。。。
砰一聲巨響,尹謝覺得頭暈眼花,五臟六腑都要震出來了。她被車撞飛之后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感到鼻子里都是血腥味和汽油味,從臉頰,手肘,大腿膝蓋傳來的陣陣疼痛飛速麻痹了尹謝全身上下。然后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就聽到車主罵罵咧咧地摔門而出,好似用腳尖踢了踢尹謝的小腹,尹謝掙扎著睜開了雙眼,車主在確定尹謝還活著的時候,就潦草的說了一句“晦氣”,之后就走了。
路燈上的掃蕩日大廣播此刻變得刺耳又諷刺。
一道電流聲閃過。緊接著,一個甜美的女聲緩緩道來,驀地傳進了尹謝的耳朵里:
“歡迎尹謝入獄~~違背了世界法則第四十五條,記作輕罪,請囚五天~~歡迎尹謝小姐入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