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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啊——好煩啊好煩?。∥也幌朐偕险n啦——誰來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節課,老師一走,教室里就鬧翻了天,哀嚎連連。
梁梁用一本超級厚的地理學蓋住了臉,把整個椅子都弄得歪七扭八。
尹謝在一旁默默的收拾著書包,她已經有些日子沒上過學了,一方面是因為經濟跟不上,一方面是因為她沒有家長,比較不方便,也容易受鄙視和霸凌。所以在尹謝十歲時就休學了,她在學校的回憶是苦澀的。洛比妮的化形南飛雁在的時候還好點,起碼有個“人”照應,在學校受了欺負也可以告告狀,哭哭慘,作業不會了也不至于空著,好歹寫完了,校服破了也沒事,畢竟南飛雁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本來不富裕的“家”也開始有了“家”的味道,直到——南飛雁走后……
塞上掉頁的書本,提上破爛的書包,披上滿是紅筆記號和臟言的校服外套,輕輕摞起雜亂的頭發,走出家門。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書包破了一個洞,或是被誰故意劃了一個洞。所以散落的鉛筆紙書本張亂掉,一路走一路掉,住在附近的同學好似專門等著尹謝出來似的,她一出來,剛給家門上了鎖,那些人就跑過去嘻嘻哈哈地告訴她:“哈哈!你的書包破了一個洞!東西都掉掉啦!”然后尹謝就會回頭,不理睬他們,往回走,著急忙慌地去撿掉落的學習用品。那些人偏偏心眼壞,搶先一步把東西奪走,然后高傲自豪地欣賞著尹謝臉上憤怒又有點兒無措的表情,發出令人作嘔的笑聲。
“喲~想不想要???求我??!求我就給你~”
尹謝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咬了咬唇,驀地把書包卸下,抄起書包就往那個討厭的同學臉上砸,他似乎也沒料到尹謝會有這樣的動作,被書包砸地踉蹌了一下,“小/婊子!我要你好看!”
去學校的路就那么一條,來來往往的行人數不勝數,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阻止霸凌者,幫助受害者。他們自私,和蛔蟲沒有區別。
誰能來……救我?
不指望了。
罵死我更好的,這樣學校就又可以除掉一個刺頭了,世界又可以少一份競爭,雖然我也沒有競爭什么的權利了。
好在因為有世界法則的約束,他們沒有置尹謝于死地,可是這段時間尹謝就像死了一樣。不再有任何反抗的動作,不再有任何保護的措施,也不再有了,那些生動的情緒。她也不知道,甚至都沒有發現過,自己什么時候,情緒變化開始這么平淡。面部表情開始這么僵硬。
沒有少女該有的青春與活力,反而像個老媽子,呆滯。
她黑眼圈很重,臉上脖子上胳膊和腿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疤和裂口。沒有人關心她過得好不好,學得累不累,就連寒暄一下都不肯。就連多施舍一個眼神都不肯。
好歹之前她還被那些同學嘲笑過,還有人找她談話,盡管都是惡言諷刺之類的話語,但是現在,她開始漸漸明白了她的處境,她被徹徹底底的孤立了。
沒有人愿意搭理她,以前上學路上捉弄她的那幫人也不在管她。就像是她已經沒有了一種價值。就像是她已經被玩壞了。已經被污染了。
被孤立。是一種溺感。像是落水了,無法正常呼吸,在快要窒息的時候讓你浮上來一點點,然后以更大的浪重新蓋過去;像是快要死了但沒死透,一種猛烈的求生欲但掙扎無效;像是在聊天時對方卻不回復了,你很小心地編輯完一條誠心的安慰語卻被無視,駁回,最后拉黑,永遠的失去了最會心的朋友。
可她連朋友都沒有。她連家人都沒有。
想起那時學校組織上一門全新的課程。
感恩課。
老師站在那里,大聲有情地朗誦著《感恩父母老師朋友的一片暖暖的心》
還不如讓一個自尊心脆弱得像糯米紙的女孩子去死呢。
尹謝想通了。就在那被孤立和霸凌長達了八百五十一天的日子里,她還是退學了。
也沒有用了。她不配為人。
長達三年,那時她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