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真是!我后院里的花怎么都沒啦?被那個小王八犢子薅走了去?!”
一棟老式雙層小木屋外傳來慘叫聲,一名棕發綠童的少女發瘋似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用力踢了一腳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泥土,泄氣地大喊大叫。
“真是的!我剛剛買好的花瓶!沒有鮮花怎么行?”
她瞥了一眼屋外,天上烏云密布,街道上幾乎沒有人。諾諾懊悔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心里盤算著要不要等明天天晴了再去花店買花?可萬一接下來的一周都是暴雨咋辦?那就……
“真是!”
諾諾披上黑色雨衣,罵罵咧咧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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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討厭死了!只是要下雨了又不是要世界末日了,好好的店怎么都關門了!?”
諾諾在街上狂躁地大吼大叫,直到她想起今天是七月二十一號——世界掃蕩日。
“哦……那也難怪……”
她安撫性地拍了拍自己的頭,正走到一個拐角,突然,自己的衣服下擺被人扯了扯,她一抖,轉過頭,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蹲在灰撲撲的墻角邊,看到諾諾轉過身來,她一愣,拽著她衣擺的手一縮,像只兔子一樣身體蜷縮了起來,看著諾諾站在原地沒有走或者大罵著跑開,她這才膽怯地抬起頭,猶豫著開口說道:
“小、小姐,買花嗎?”
諾諾怔了三秒,看著這小姑娘害怕又小心翼翼地發出蚊子聲,她心頭不知怎么的“噌”一下,燃起了一絲想戲謔地心理。
“買啊,不買花——買你啊?”
人小姑娘的臉“嘭”地紅了,連帶著聲音都開始顫抖了。“那……小姐您看這朵可以嗎?因為我……只剩這一個了……”
“哦?是嗎?那就它吧。幾塊?”
諾諾看見了她手上捧著的一小把野菊花,嘟了嘟嘴。
那姑娘一見諾諾答應了,一下大了膽子,說話也愉悅了不少。
“十塊錢!”
“十塊錢?就這一丁點大的小野花就要十塊錢?”
剛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的小姑娘,看見諾諾的眉毛越皺越緊,立刻磕磕絆絆地解釋道。
“那個……小、小姐,這個花是野菊,和普通菊花不一樣,是最后一朵野生菊了,附近的花店都不買的……而且,最近一批的野菊種子都被雨水沖垮了……沒、沒有幼苗了……所以,就貴了點。”
聽到這,諾諾不禁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發抖的女孩。蒼白的面孔,身上臟兮兮的,衣服全是大大小小的補丁,她穿著現在市場上最廉價的粗麻布長裙,外露的小腿起了死皮,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還有各種被打的傷口,在這般潮濕的空氣中已經發了炎,有些甚至已經化了膿,她的腳上套著一個類似鞋套的布料,外露的腳踝纖細,衣袖那邊空了一大塊,在風中左右搖晃,顯盡了她的瘦弱。
諾諾稍微比劃了一下,女孩的胳膊細得她一只手就可以環住。
唯一和她穿著打扮不相符的,是她的貴族臉。白皮,大眼,琥珀色的瞳孔,淺棕色的雀斑和頭發,是全國公認的千金顏,可是——這怎么看都像是孤兒,或者流浪者。
“你……是孤兒嗎?”
“啊……我不算是,是家里人不要我了……”
“……這樣啊。喏,錢付了啊。”
“謝謝,小姐您慢走!”
諾諾買完了花,她站在原地等了等,發現那小姑娘遲遲沒有走。
“你不收攤嗎?要下雨了!”
“啊啊我,我不了,反正,也沒地方可去了。”
“哦。”
諾諾走了,在她快要走出這個拐彎角時,又飛快倒了回來。
“呃,這樣吧,你可以跟我回家,呃我是說快下雨了你會被淋死,呃就是說啊我就一個人在家,也怪無聊的……當然,你愿意的話。”
烏云終于炸開了,豆大的雨點滑落,她把一小撮野菊花背在身后,任雨敲打,對著陰影下,伸出了鍍著太陽最后余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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