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星期二,多云,13℃~20℃。
因為有了昨天的說定,今天早晨做完我的常規工作,又多了一項教室的衛生。
我發覺這也是一件好事,算是彌補了晨運,因為拖地說實話真是算得上是一項全身的身體鍛煉,一整個教室拖完,身上變得熱乎乎的,還有點微微的汗意,運動效果剛剛好。
如果時間不是很趕,能夠容我慢條斯理的拖拖地的話,早晨拖地干活這件事,還真的是能當成一件比較享受的事(跟在家里干活又不同,畢竟這是可以拿工資的),所以有點遺憾的是,孩子們很快要進教室了,得趕在他們進來之前,把這件事做完,稍微著急了點,不過總的來說,對于早晨要拖地這件事,我也是能接受的。
任何事情,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就會得到不同的感受。
如果把這件事只是當成突然增多了的一項工作任務,或者再加上一些負面的想法,比如覺得應該是頭天由其他人去完成的,結果變成了我早晨要急著趕著完成的,而且是在我本身要完成固定的晨間工作任務之外的額外多出來的工作,那么如果是這么想的話,就會很郁悶,整個人的情緒都會很受折磨,也會影響同事間的關系。
如果像我現在這樣,朝些好的方面去想,就會好過很多,再說這項工作確實也是屬于我的工作,只是因為我去跟校車了的原因攤到了別人的身上,但別人對此表示不滿意也是非常合理和正常的事情,現在只是把本來屬于我的工作又讓我自己承擔了而已,既然我晚上沒有時間做,換成早晨來做也是情理之中的。
所以,人的心情好與壞,完全取決于你看事情的角度。我是個比較愛惜自己的人,所以我的原則是,一定不能讓自己太難過,難過的含義不在于要不要付出更多的勞動和精力,而完全在心情,心情好了,什么都好,心情不好了,即使天天在家里睡大覺,也不舒坦。
也就只是早晨拖一下教室的地而已,舉手之勞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爽爽快快的做了,大家也都高興了,如果我拒絕了去做,那么肯定是會惹人不高興的,在同一個教室里工作,只要有人心里產生了嫌隙,那么,即使我因為少做一件事少消耗了一點身體能量,應該也不會很順心,心情不暢,身體又怎么會舒服?那往后在一起工作也不會很愉快,這本來就是連鎖反應。利他就是利己,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
讓自己心情好的方式,就是必須得把事情朝著對自己好的方面去想,想著做這件事對自己有多少多少的益處,多想積極方面,不要去想負面的有的沒的。負面的東西想得越多,就越容易陷入進去,形成惡性循環,最終受傷的肯定是你個人,那又何必呢?不要跟自己的心情過不去。
我以前上班的地方,有個同事就是,總覺得她上班時有一多半的時間都處在郁悶的狀態,我們做著同樣的工作,網店客服,每天每人線上接待一兩百個顧客,有些是售前來咨詢的,有些是售后買了有問題來找茬的,她總是一邊打字回復一邊很是暴躁,繃著臉,鼠標摔得啪啪響,嘴里還罵罵咧咧的,總之就是非常的煩躁的樣子,她工作的狀態看起來就是很忙很累,而其他的同事,包括我,至少看起來都輕松多了。
她還總是抱怨,為什么那些難搞定很奇葩的顧客都到她那里去了,我們其他人接待的顧客似乎都要好交流很多,其實顧客都是系統平均分配的,每個人碰到難搞定的顧客的幾率都是一樣的,區別只是在于每個人看待和處理的方式。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聰明的有苯的,有接受能力強的也有弱的,有禮貌溫和的也有粗暴惡劣的,你碰到任何一種人都不意外,尤其是網絡世界里的陌生人,你碰到的有可能是大學教授,也有可能是小學沒畢業的,有可能是中國好公民,也有可能是剛出獄的勞改犯,作為一名網購客服,碰到任何一種人本來就是在情理之中,就要有做好遇到各種人的心理準備,平常心去對待就是了。畢竟你家店鋪又沒貼上“只限有禮貌的人來購物”這樣的標簽。
一個人永遠沒辦法掌控你遇到的人是怎樣怎樣,唯一可以由自己控制的只有自己的態度,確定好讓自己最舒服的一種與人相處的態度,然后以不變應萬變,那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我勸她,你沒必要跟顧客這么較真,你不認識他,他不認識你,我們就只是作為顧客和客服在網絡世界短暫相遇這兩分鐘而已,沒有必要把自己氣成這樣。她不能理解我的態度,說人家這么無禮了我還不能生氣?我就是要罵!
問題是人家也聽不到你罵他,因為不管怎么罵在打字回復時還是得客客氣氣的,聊天記錄老板是能看到的,就是你再怎么罵和生氣也只是在自己這里而已,把自己整得這么暴躁,對方完全不知道,射出去的箭實際上都讓自己承受了,實在是得不償失。
不過,每個人有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我覺得這樣不好,也勸了,但是別人自己覺得就是要這樣,那也有可能是我太站在自己的思維上去評判了,也就沒必要自以為是的一勸再勸,她焦躁也就讓她焦躁好了,那也許就是她發泄情緒的方式,是她的舒適區。
所以,我自以為我還是一個心態蠻好的人,也覺得沒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相處好的,只要我想或者我不想。
但是今天上午,我還是破防了,讓我自以為的好心態狠狠的受了打擊,世界上還是有一些人不僅難以溝通,而且很顯然一點要好好合作的心都沒有,我那種“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的不變應萬變的心理變得一點不適用了,我曾經以為“即使天崩地裂,我也要冷靜淡定”的心態遭到了碾碎,因為這一刻我變得非常的煩躁和焦慮,甚至有想要把人抓起來一頓狠揍的沖動,這些能把人整得抓狂的人,就是一群四五歲的小朋友。
今天是植樹節,所以上午第二節課安排的帶著小朋友們給樹澆水,地點是在幼兒園旁邊的小區里面。
這是這個學期第一次離開幼兒園的戶外活動,男生和女生各排成一個隊伍,蘭蘭老師在最前面帶隊,小霞老師在中間,我在最后面,還拿著桶子和一些水瓢。
帶著一群小朋友,我深刻認識到,管紀律是最讓人頭疼的事,沒有之一。
去的路上還好,雖然不是這個跑出隊伍,就是那個東張西望走走停停,但是有三個老師管著,也總算磕磕絆絆的走到了目的地,也就是隔壁小區的一排綠植和幾棵大樹邊,其實也就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活動就是讓小朋友們輪著給綠植和樹澆水,男孩女孩都排著隊,一個個的按著順序由蘭蘭老師和小霞老師帶著去澆水,澆完水了就回到隊伍中,我的任務就是看管這些等著澆水的和已經澆完了回到隊伍中的小朋友。
說起來似乎是很簡單的事,但是過程真是抓狂得讓我很懷疑人生。
到了這戶外,住在這小區的孩子有著回到了家的興奮,沒住在這小區的孩子有著到了新鮮地方的興奮,總之,每個孩子都是興奮的,孩子一興奮起來會發生什么,只要是帶過孩子的應該都有體會,那就是整個一放飛的感覺,29個孩子(這個星期又增加了兩個)一興奮起來,就是那個個想要振翅高飛的小鳥兒,都想要脫離鳥媽媽掌控,去探索新世界。
真的是很難讓他們規規矩矩的站在隊伍里,不是這個跑了就是那個跑了,抓回了這個又要去拉那個。平時在幼兒園里,再怎么鬧騰,范圍也就那么大,不會擔心跑出去發生意外,而且在園里孩子們多少會有一點約束和規矩,一到了外面,他們就好像重新獲得了自由的感覺,而且,追趕幾乎是所有小朋友都無比熱愛的游戲。
偏偏人家小區里面,圍觀群眾還不少,一些爺爺奶奶或者是寶媽帶著還沒上幼兒園的孩子,也加入其中看熱鬧,也惹得班里的一些小朋友拉著這些更小的小朋友加入了游戲。
總之一句話就是,就像一鍋正在炸的爆米花,噼噼啪啪的在鍋里爭先恐后的蹦跶,還有一些一心一意只想著蹦出鍋外看看。
我就是團團轉的不停的要將這些一心要逃離隊伍的爆米花們拉回到隊伍中來,還要拉開那些逗逗打打手腳齊用想要互相展示拳腳的,以及那些“看你能不能追上我”的。
有那么幾分鐘,我真的很想要哭。
我總是以為,只要掌控好我自己能掌控的就可以,我掌控不了的就順其自然。
但是現在,顯然這是不可能順其自然的,怕他們沖撞傷了自己,也怕他們傷了別人,還怕他們跑得不見了,總之任何一點即使是很輕微的閃失都是不容發生的,這是一群完全不能掌控他們自己行為的人,作為臨時監護人,我有責任要隨時調整他們近于失控的行為,但這是多么難的事情啊。
我真是從未如此焦慮和心力交瘁過。
“你回來!”“你們別追了!”“求求你別跑了行不?”
我幾乎是用上了哀求的語氣,但是無論你是怎么苦口婆心的把嘴巴說干,他們也置若罔聞,我行我素的追啊笑啊叫啊,那一刻我真的很懷疑我曾經還覺得他/她很可愛過,我現在不僅不覺得可愛,還覺得真是很可惡啊,我甚至在心里演示了很多遍把他們抓起來狂扁一頓的場面。
當然,也只能在心里演示一下而已。我說過,好人與壞人的區別,就是能不能克制住心里冒出來的惡魔念頭的區別,我自認是個好人,所以我是能克制的,也必須得克制。
不僅得克制住想打人的沖動,而且還得表現得溫柔親切,連大聲一點語氣兇狠一點都擔驚受怕的不敢,因為在戶外,可見和不可見的地方都有著圍觀群眾,但凡你表現出一點態度不太好,都很有可能被無限的放大,如果被人拍下來,剪輯一下放到網上,造成的惡劣影響那就不得了,至少不管你是不是一個好人,在別人眼里你肯定不是一個好人了,而且是全民都很厭惡的那種壞人。
我們大多數人都曾被自己的父母或多或少的體罰過,被吼一吼更是家常便飯,我們幾乎不會去記恨自己的父母(極端的除外),聽到別人家父母打一頓自家孩子,也很少會去認為人家父母就是壞人,但是我們很難更不會接受一個幼兒園老師對孩子的體罰,看到幼兒園老師拉扯或者訓斥孩子,我們的眼睛里就像進了刺一樣的難受,在網上看到那樣的視頻,會讓幾乎我們所有人義憤填膺憤怒至極,包括我在內。
當我自己置身于幼兒園老師這個群體中之后,我仍然很反感那些行為,但是,我又好像多了一些同情。
我們總是希望,幼兒園老師,對待孩子們,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只想說,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在三番五次的勸誡無效后,我可能已經氣憤得一巴掌呼過去了,但是如果我們對別人的孩子也同樣,將會是完全無法原諒和接受的。
所以,還不如把自己當成一個園丁,孩子們就是作為我們衣食父母的客戶們暫時寄存在這里的小樹苗,我們就只負責提供陽光和雨露讓他成長就好,至于成長過程中可能要承受的風吹雨打,我總是聽到幼兒園老師說,那些都交給小學老師好了,小學老師是最有辦法的,家長們對小學老師也從無怨言。
但是,我很快又意識到,管不好紀律這件事,也不是所有幼兒園老師都像我這么“無能”,因為當蘭蘭老師一站過來,冷著臉喊一句:“都排隊站好!”那些一分鐘前還在無視我的呼喚兀自放飛的小家伙們,以很快的速度就站回到了隊伍里。
蘭蘭老師讓我帶著桶和水瓢,牽著班里最特殊的那個孩子瑾瑾,先回去教室準備孩子們要喝的水,她和小霞老師一人帶著一個隊伍回教室。
我感覺我離開得有點灰溜溜的,心里充滿著挫敗感,不禁覺得,我沒有當上主班或者配班老師,也許是個正確的決策,管理不好一群孩子的紀律,真是我的一大缺陷。
所以,威嚴這種東西,到底要怎么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