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
徐朗川看著那條消息,猶豫了一下。
三百六十度回旋踢踹飛我姐:她姥姥去世了
三百六十度回旋踢踹飛我姐:還是不要再刺激她比較好
……:嗯
魏辰月收起手機,繼續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徐朗川感覺……她好冷漠,甚至像是沒有人類該有的情緒,她好像寒冬里沒生過火的空屋,四壁透著刺骨的冷。旁人的悲歡砸過來,只在她周身撞出清脆的空響,卻無論如何落不到心里去。
徐朗川對她第一印象很差,差到了極致。他不理解她為什么莫名其妙地問自己一句然后又置之不理,好像他姐姐的悲傷在她眼中都是矯揉造作一樣。
二十二層似乎格外的漫長,徐怡卿就那么站著,背挺得很直,卻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眼神空茫茫地落在對面轎廂上那片水漬上,一動不動,像尊失了魂的瓷像。
她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滾,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后來連抽泣聲也漸漸沒了,只剩下眼淚還在流,大顆大顆地涌出來,劃過僵硬的臉頰,沒入嘴角,帶著咸澀的苦味。
徐怡卿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哭,睫毛上掛著淚珠,眨也不眨,任由它們順著下頜線滴落,在地面上積出小小的水痕。
電梯上下顛了一下,停住了。
徐怡卿向外走去,腳步像灌了鉛,一步一步往單元門挪。鞋跟蹭過地面,發出拖沓的聲響,卻驚不醒她眼里的麻木。窗口的風卷著走廊里的落葉掃過腳踝,她沒察覺,只是機械地抬臂,指尖在門禁上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擰開了門鎖。
單元門“咔噠”一聲彈開,她像是被這聲響推了一把,踉蹌著邁進去。暖黃的陽光落在她臉上,映出兩道干涸的淚痕,可那雙眼睛還是空的,像蒙著層灰的玻璃,只隨著身體的移動,茫然地晃了晃。
“姐,咱們去哪?”
徐朗川給姐姐披上了自己的外衣。十一月底的北方正式進入了冬季,地上有了不化的積雪。徐怡卿睫毛上沾著的雪粒很快化成水,順著眼角往下淌,混著什么溫熱的東西一起,沒走幾步就凍在了顴骨上,像貼了片冰,涼得鉆心。
去哪
徐怡卿不知道
她想回家,又不想回家
她能去哪
也不知道
好像去哪都沒有了意義
甚至活著也失去了意義
徐朗川把臨走前隨手抓的自己的圍巾,繞在徐怡卿頸間,他手里的余溫混著淡淡的皂香漫過來。他沒說話,只往她身側站定,靴底碾過積雪的輕響,成了這寂靜里唯一的節拍。
魏辰月停在不遠處,靠在欄桿上看手機。她穿得很少,和深秋時差不多,里面是一件奶白色的毛衣,有點領,不高,外面就是一件白色的中長款過膝雙面絨呢子大衣,褲子就是配套的長褲,以及一雙純白的運動鞋。
她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內容,額前的劉海垂落,微微有些長,像淡墨暈開的痕。后頸那截長些的發尾,順著弧度,松松地搭在衣領上。
徐朗川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漂亮得足以讓人模糊她的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