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撞進徐怡卿輪廓里的瞬間，魏辰月的交感神經驟然拉響了警報，竇房結起搏頻率陡增，原本規整的60-100次/分竇性心律被打亂，心室收縮力度驟強，每一次搏動向主動脈泵出的血量激增，震得胸壁發顫，像有只攥緊的拳頭在縱隔里反復擂動。

腎上腺素隨血液奔涌至全身，末梢血管收縮使舒張壓微升，唯獨面部毛細血管反呈擴張狀態，下頜線到耳尖泛起潮紅色充血帶，潮氣量與呼吸頻率同步上調，原本平穩的腹式呼吸被淺速的胸式呼吸取代，喉頭隨氣流震顫，仿佛有細小氣泡在氣管壁上接連破裂。

瞳孔括約肌松弛的同時，睫狀肌持續收縮，讓她的輪廓在視野中心形成超清晰成像，而周邊景物則模糊成失焦的色塊。

……

氣氛一度沉入谷底。

徐朗川感到手機震動了一下。

『AAA.大嘴巴子批發:你在哪兒？』

徐朗川心虛地把手機側了側，他并不想讓魏辰月看見自己給姐姐的備注。

『我在后山呢，你別動，我去接你』

『AAA.大嘴巴子批發:不用，你媽來了讓你回去』

『啊？！』

『AAA.大嘴巴子批發:快點昂』

『好』

徐朗川步子邁得又大又急，黑色身影在白雪地里格外分明。像滴落在宣紙上的墨，正順著山勢往下暈開，偶爾趔趄一下，抓著旁邊的樹干穩住身形，隨即又噔噔噔往下跑，靴底碾過冰殼的脆響，在寂靜的山坳里蕩開老遠。

而魏辰月就那么坐著，指尖凍得發僵，插在口袋里也暖不回來。眉峰壓得很低，眼底的陰鷙像化不開的濃墨，連冬陽都似是被她擋在外面，周身裹著層化不掉的寒氣。那道黑色身影越變越小，最終縮成個黑點消失在拐彎處，她才緩緩眨了眨眼，望著空蕩蕩的雪道，自己投在雪地上的影子又瘦又長，和方才那道鮮活跳動的黑色軌跡，像一幅冷畫里突兀的兩處落筆，涇渭分明。

魏辰月腦子里是另一張臉。

那張臉的美是舒展的，不是刻意斂藏的那一種。十七歲的臉龐帶著天然的瑩潤，眉彎如新月，透著幾分清朗。瞳仁像是盛著墨的瓷盞，蒙著層薄薄的霧，望過來時，像初春的溪面漫過輕煙，溫軟得能漫進人心里去。

整張臉沒什么鋒利的棱角，連下頜線都是溫潤的弧度，像被細細磨過，望過去時，總讓人想起曬在窗臺上的暖陽，熨帖得人心頭發軟。

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周遭的光都會溫柔幾分，連空氣里都飄著淺淡的甜。

魏辰月心里忽然像被雪團輕輕砸了下，軟得發顫。方才還覺得刺骨的風，仿佛都裹了層暖意，連落在睫毛上的雪粒，都帶著點說不清的甜，心口那片柔軟里，悄悄漫出點麻癢的歡喜，像初春的冰面下，悄悄淌過的融水。

魏辰月沒有動，她覺得徐怡卿一定會來后山找她，她不能讓徐怡卿找不到，不然徐怡卿會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