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莊元強回到自己的病房,莊壕仁這才回到馬束跟前,知道他現在可能說不了話,于是想到個別的法子。
“emmm……我知道你現在不能說話,那就我來問吧,你要是覺得同意或者差不多,你就眨眼睛;要是不同意就閉上眼或者不回應我,行嗎?”
馬束認真地聽著他說話,然后眨了一下眼。
得到回應,莊壕仁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一個問題:“你是怎么弄成這個樣子的,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身上的傷每一個都是致命傷,再晚一點恐怕就沒命了,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是……幫派斗爭?”
這是蔣道理的結論,雖然夸張但也是有點邏輯的,若果真如他所說,那莊壕仁就要考慮自己要不要摻和進去了。
馬束聽完他的話,陷入了思考,幾分鐘后,他眨了一下眼,但是緊接著又閉上了眼。
莊壕仁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遇到困難,只能瞎猜:“你的意思是,有幫派斗爭的原因,但是又不全是幫派斗爭?”
這回,馬束聽完又眨了一下眼。
幫派,一個只會在電視電影里看到的詞,如今真真切切地擺在莊壕仁面前,讓他覺得仿佛連通了另一個次元。
努力讓自己接受“幫派”的真實性,莊壕仁又問道:“那……要幫你報警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個幫派是干嘛的,但把一個人這么往死里打,確實有點過分了,讓警方處理,說不定還能給你一個公道?!?/p>
莊壕仁不知道在這個所謂的“幫派斗爭”中馬束扮演了一個什么角色,是做錯了事被懲罰還是純粹被人毆打泄憤,只是不管哪一種,這種對生命的漠視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也許交給警方處理才是正確的方式。
出乎他的意料,馬束聽到“報警”兩個字立馬閉上了眼睛,后面直到莊壕仁說完都沒有睜眼。這讓莊壕仁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么簡單。
那手指碰了碰馬束,示意他先睜開眼睛,見馬束重新看向自己,莊壕仁嘆了一口氣說道:“之前送你來醫院的時候還有警察在,他們說你醒了就讓醫院通知他們。”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想報警,但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警察來了你這個樣子他們也問不出什么,估計會不了了之。”
“如果沒有警察的幫助,我怕你恢復之后會又變成這個樣子,真的要賭嗎?你那個幫派會不會再一次把你打得半死?”
莊壕仁說得慢,馬束也聽得仔細,聽出他話里的擔心,馬束伸出手拉了一下莊壕仁的褲子,將他的視線吸引到手上,然后在床上寫下了“放心”兩個字。
馬束心里清楚得很,這是他的事,和莊壕仁沒有關系,他能救自己一命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其他的就不該牽扯進來,否則最后恐怕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
莊壕仁看馬束寫出這兩個字,立刻抬頭去看他的神情,見他神情如常,沒有大的波動,只能暫時放心,他心里,其實還是不大相信的。
醫院把前兩天警察的囑咐記得很牢,馬束一醒就打電話通知了警察。來的是另外兩個警察,他們不了解情況,只能先向護士站問個明白。
等他們來到病房見莊壕仁還坐在床邊,順口問了一句:“你跟這個馬束是什么關系?”
“呃,朋友。”莊壕仁回答地言簡意賅。
警察點點頭,上前看了看馬束的傷勢,他們經驗豐富,一眼看出馬束的傷是斗毆所致:“說說吧,什么情況,參與的人都有誰?”
沒聽到馬束的回答,警察疑惑地正要重新問話,莊壕仁適時開口解釋:“那個,警察同志,他現在說不了話,我剛剛也問過他這事,但是沒有回應。”
警察了然,又問道:“認識字嗎,能寫字嗎?”
莊壕仁聽到這話,恍然大悟,對呀,他怎么沒想到讓馬束寫字這個法子呢?不過看剛剛馬束拉他的力度,寫字恐怕也是夠嗆。
馬束躺在床上點點頭,又搖搖頭,表示自己認識字,只是現在寫不了。
警察沒明白馬束的意思,直接將隨身的本子和筆放在馬束手邊,示意他寫寫看。馬束虛握著筆,手上使不上力氣,只能在紙上留下一道道“鬼畫符”。
警察總算明白了馬束目前的身體情況,溝通的障礙讓他們也略微覺得不耐煩起來。
“你這個事兒吧,可大可小。你的這些傷看著嚇人,真要鑒定起來也就是個輕微傷,頂多讓肇事者拘留幾日,或者罰款幾百元?!?/p>
“我們一般呢,是以調解為主。但是現在呢,我們不知道打你的是誰,也不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事,所以我們也就無從幫起?!?/p>
“具體后續怎么處理呢,看你自己。你要是想報警,等你好了自己來,我們重新受理;你要是不想報警呢,就好好養身體,出院后小心一點,不要再碰到這種事?!?/p>
莊壕仁是真沒想到,馬束傷成這個樣子居然只是個輕微傷,趁著警察和他說話的空兒,莊壕仁退到一邊拿出手機搜索。一通比對下來,還真是個輕微傷。
輕微傷都傷成這樣了,那重傷得是多嚴重啊!對比馬束的傷勢,莊壕仁覺得自己上次被魏曲找人打一頓的傷簡直就是毛毛雨。
馬束聽完警察的話,努力伸出手指比了個2,警察很快反應過來:“你選第二種,不報警?”
馬束點點頭,警察明顯松了一口氣。當事人都不追究,那他們也沒必要抓著不放了。這種沒頭沒尾的事情,確實不太好辦。
“行吧,你不報警我們也尊重你的意愿,如果后面遇到什么難事,可以隨時來找我們。好好休息?!本祀S意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病房。
正如莊壕仁說的那樣,在警方那里,這事不了了之了。
可對于馬束來說,沒有警方的介入才真正讓他松了一口氣,他需要時間好好想想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至于莊壕仁,他說自己是他的朋友,既然如此,自己當然不能辜負了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