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清瀅被景由陰陽到,卻不溫不火。
“傅勛?”童清瀅刻意的轉頭看向高璟,“年糕,是那天請你們打臺球,當中的那個?”轉頭,又看著景由,意味深長的書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年糕還在臺球廳替某些人出過頭吧。某些人,心眼兒忒小,不講道義。”
景由的怒目而視,遞進成了惱羞成怒。他討厭童清瀅的灑脫,也討厭他和高璟之間,那么多只有他們知道的事情。
看著他們劍拔弩張的樣子,就要上下牙咬到一起。高璟上前,伸手拉了拉童清瀅的袖子,只是沒想到,童清瀅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在景由面前示威,“那我們,先走嘍……”說著,拉起高璟,轉身就走。
莫利看著頹敗的景由,內心卻無比滿足起來。
“你有意思么?”景由對莫利的態度,不再有耐心。
“沒想到,你還愿意做備胎。”莫利沒好氣的回懟。
“你懂什么。”景由冷冷地說。
“你不是他的對手。”莫利此時,也恨得咬牙切齒,“送我回家,不然我現在叫他們回來。”
“你隨便。”景由怎么可能吃她那一套,憤惱的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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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機場,童清瀅松開高璟的手。他的臉,變回習慣性的清冷模樣。
上了車,他面無表情的和老楊說,“楊叔,市立醫院。”
一路上,他和高璟都一聲不吭,老楊時不時的從后視鏡偷瞄幾眼,兩個人幾乎是同一個表情,從機場一路到了醫院。
“我還有事,先走了。楊叔,你陪高璟打完點滴再走。”
“好。”老楊回答。
“千萬別,我自己可以。”高璟突然覺得傷心極了,她知道他或許會生氣,但是沒想到這氣竄的這么浮夸,她也生起氣來。
“那行,我們先走了。你結束,打車回去,以后別喝那么多。”童清瀅的聲音冷冷的,關心的話也說的跟僵尸起棺一樣,有一絲遲疑都對不起他的干凈利落。
高璟站在原地,表情變得生冷,她看了他了兩秒,轉過身,背對著他伸出手揮了揮,“謝謝,不送!”
童清瀅愣了兩秒,轉身上車,“楊叔,走。”
車走了還沒有兩百米。
“楊叔,回去。”童清瀅打開了那個橘子項鏈,看到了那個俊逸揮灑的少年,又氣又無語。
老楊有些殫精竭慮的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憋著一股笑,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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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璟面無表情的看著護士把針扎進了自己的肉里,“打完了胃能舒服點兒么?護士姐姐,我難過的想吐。”好好說著話呢,高璟的眼淚忽然就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
見怪不怪的護士見她的樣子有些可憐,“打完就沒事兒了,這么好的年紀,有什么事情啊,值得喝這么多,也不怕喝壞了!”
“饞的!”童清瀅從身后鉆了出來,“我妹。護士姐姐,沒事兒了,我照顧她就行。”
“你妹個頭!”高璟白了他一眼,轉過頭,趕忙擦掉眼淚,“諂媚!嘴臉!”
“別擦了,都看到了!”童清瀅沒好氣的坐到她身邊,“你可真狠,頭都不帶回的,說走就走,好不瀟灑。”
“你不狠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高興了喊聲年糕,不高興連名帶姓!”
“我怕耽誤你時間,今天和那個打球,明天和那個打球的!還有這個破項鏈,什么人啊,球打那么臭,還值得你供在胸前當偶像?!”
他果然是生了氣的。
生氣的童清瀅,六親不認,口不擇言。眼淚,都融化不了。
“還真是!某些人,忒小心眼兒!”高璟急了。“那是以前的東西,誰沒個從前?”
“我沒有。”童清瀅堅定地說。
“你沒有?前幾天我還被秦羽飛說是單身公害。”
聽到“秦羽飛”三個字,童清瀅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她玩單機。”
童清瀅有些義正言辭起來,“但你知道,景由不是喜歡玩單機的人。年糕,如果沒有莫利,或者你們不是好朋友。那現在,在你身邊的是不是就是景由了?”童清瀅語氣變得平靜,但又極其認真,冷靜得讓人覺得,下一秒,他就會走掉。
“沒有莫利還不夠,還需要沒有一個童清瀅。”高璟說完,徒手拔掉了正在輸液的針,站起來就走。
她真生氣了。
童清瀅愣住了,他沒有領教過,比他還硬的茬子。他的情緒,瞬間回正,一只大手迅速拉住高璟,“臺球有什么意思啊,我們一起去德國看世界杯,夏天的時候。”
去意已決的高璟,聽到“世界杯”幾個字,突然回頭,看著童清瀅,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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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今年過年我可以申請留在萊文么?”高璟倚在房門口,看著正在整理行李的媽媽,試探的問。
“你自己?”還沒等嚴迪回答,高豐聿就瞪大了眼睛。
高璟不自然的眨了眨眼,抬起手摸了摸頭,“是啊爸,雖然我也很想爺爺奶奶。但是,火箭班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沖刺一下。成王敗寇,就看下學期一錘定音了。”
高豐聿還要說什么,嚴迪上前制止,拉住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一個人,怎么吃飯呢?”
“剛看到桌上有張清谷銀河的折扣券……所以……聽說那里的年夜飯也不錯。”
嚴迪和高豐聿對視了一眼,高豐聿低頭想了下,“你這眼力見兒,真賊。那是昨天你蘭叔剛給我的,本來想和你媽去的……”
“嚴迪不自然的笑笑,”不用了,讓她去吧。那個只有三天兩夜,剩下的時間爸媽給你安排,安心住一個禮拜吧。不是誰都有機會,把丟掉的時光追回來。”
這話說的自然,高豐聿卻很不自然的抬頭看了眼嚴迪。
高璟聽了這話,眼神流轉,也有些不自然,“謝謝爸媽,替我給爺爺奶奶問好。”她輕輕握了握母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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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高璟光著腿,裹了一件厚厚的外套,穿著毛茸茸的拖鞋,匆忙的跑到清谷銀河酒店門口。
一輛五菱小貨車飛馳而來,下來一個精壯的小伙兒,把一個沉甸甸的黑色袋子遞給高璟,“璟姐,新年快樂。四哥說,注意安全,有事兒你隨時找我們。再就是,今年店里不打烊,無聊了,你隨時過去玩。”
“辛苦你跑一趟了,新年快樂!這個你拿著。”高璟給小伙兒塞了一個紅包。
“謝謝璟姐!”
看著五菱疾馳而去,高璟給高添發去信息,“謝謝哥。”她哈了口氣,跺了跺腳,緩解顫抖到有點麻木的雙腿,拎著沉甸甸的袋子轉身回了酒店。
沒一會兒,她換了身行頭,從樓上下來。高靴襯著她頎長的腿,白毛衣堆疊到頸的褶子,從黑色小羊皮的羽絨服里面流淌出來,齊腰的分割著黃金腰身比。除了斜肩一個小挎包,她賣力的拎著那個,看起來沉重的大包。
從酒店出來,打了個出租車,一騎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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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家燈火的除夕夜,童清瀅正站在高璟家樓下,看著樓上一片漆黑,有些失落。
他點上一支煙,一直到煙燼燃燒到指尖,才戀戀不舍的一指彈開,轉身離去。
回家剛好碰到從別墅出來的張姨,“小童總,年夜飯都準備好了,餃子里是包了好彩頭的,一定記得吃,我也得回家過年了,下周見。”
“謝謝張姨,新年快樂。”童清瀅打了個招呼,回了家。
不亞于一桌豐盛的滿漢全席,張姨從早上就開始準備,絲毫看不出童家只有他一個人過年的樣子。
長這么大,童清瀅并非第一次不和家里人一起過年,但自己一個人,還是頭一次。父母和弟弟,去了海南。他獨自,留在了萊文。除了童絡交代給他的事情,他的心里,也多了一個牽掛的人。
只可惜,他留下了,她卻不在。
童清瀅拿起手機,他編輯好短信,“年糕,新年快樂。”又刪掉,周而復始。“她應該和家里人一起歡度新年吧。”打開通訊錄,正在猶豫之際,手機響了。
是那個熟悉的名字!
“年糕!”童清瀅有些迫不及待的欣喜,迅速接起電話,脫口喊道。
“吃餃子了么?”高璟的聲音有些喘,上氣不接下氣的在那頭問。
“你慢點兒,別急。”童清瀅看了眼桌上的飯菜,“我還沒有,你呢,是……吃過飯了么?”他關切的問,不名的想念開始百爪撓心。
“在家?”那邊的呼吸依舊急促。
“嗯。”
“等著!”高璟命令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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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掛了電話沒多久,大門的鈴聲響了。
童清瀅飛奔了出去,高璟那張通紅的小臉兒就出現在了眼前。
“我哥說,你一個人過年。”高璟拎起那個大袋子,“司機師傅趕著過年,把我放小區門口了,你們家住的是‘呼嘯山莊’么?從門口過來好遠哦。”她的聲音有些哆嗦,聽起來像是上下牙床已經開始打架了。
童清瀅激動地說不出一個字,難以言表的喜悅呼之欲出。他單手接過袋子,心疼的一把抱住高璟,“凍壞了吧!?不管在哪兒,我都去接你。傻不傻的,下著雪呢!”
不知是貪戀溫暖,還是貪戀擁抱,高璟趴在童清瀅的肩頭,起了眷戀。
她如今的本事,去個火箭班,哪里還需要復習?堂哥高添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她知道他一個人跨年。鬼使神差的,她就留了下來。
天空中,雪花洋洋灑灑的落下,穿透樹杈間的微光,招搖著四腳朝天的仰到他們的肩頭。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新的一年從2005跨到了2006的軌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