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夢中的高璟,感覺到一只手,從自己的腰間切入,慢慢劃入自己的T恤,向上方游走。動作小心翼翼,唯恐驚蟄了睡夢中的她。高璟猛地從夢中驚醒。
她睜大著眼睛,僵住了一般的看著天花板。“是誰?!”這種感覺,非常的怪異,就像是一條蛇,在你不經意間攀爬上了你的身體,讓你的每個毛孔都殫精竭慮的發恨的戰栗!
高璟下意識的一個激靈!
高璟努力回想著——今夜,她是與岑蘭同枕共眠……難道是?——她輕輕的轉過頭,岑嵐!這……
只見岑嵐佯裝睡著,閉著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卻在忽閃忽閃的眨著。
高璟的心,頓時猶如火山爆發一樣,在石化中裂開,又強行拼接在一起。她寧愿相信,這是岑嵐類似睡夢中的囈語,不經意的舉動。而不是……而不是——她不敢再往下深究。
高璟不動聲色的轉過頭,裝作極其不在意的扒拉開岑嵐的手,順勢轉過了身去。
背后的岑嵐,停止了睫毛的顫動,輕輕睜開眼睛,在高璟背后苦澀一笑,悄無聲息的向前挪了一下頭,蜷縮在她身后。
像一種眷戀,更像一種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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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由在擊劍館里揮汗如雨,幾乎要把自己交代在那里。
舞會上,他的相機快門,不留神,記錄了童清瀅帶高璟逃離現場的樣子。畫面不斷地撞擊在景由的腦海里,他瘋狂的刺向對手,恨不得那就是童清瀅,也可以劍劍誅他的心。
“景由,別練了。”館長走了過來。
景由后退,收起佩劍。“馮教,你回來了。”
對手是館里的一個陪練,看到館長過來,拖著疲憊的身體,僥幸的走開了。
景由10歲開始學習擊劍,從一開始就跟著馮健,是他的啟蒙教練。
景由非常有這方面的天賦,馮健就帶著他到處打比賽,一度想培養他進國家隊。后來馮健個人原因,退出了原來的圈子,自己開了一家擊劍館:江湖會館。同樣無心以擊劍作為職業生涯的景由,就會時不時的去館里練習擊劍,偶爾也會參加一些業余比賽。
馮健曾以為是自己拖累了景由,景由卻坦言,自己學擊劍,是為了一個姑娘,而不是什么夢想。那姑娘,才是他的夢想。
“你上次這樣,還是小柯的事。”馮健走了過,“空投”了一瓶水給景由。
“我沒事。”景由一把接過水,摘下頭盔,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水。
馮健身材瘦小,看起來并不像是個擊劍高手,卻曾經是獲得過全國冠軍的人。“沒事!?”馮健哼哧了一聲,“沒事,都給我把人練廢了。這要有事,還不得拆了我這間江湖會館。”
景由嘿嘿的笑了兩聲,疲憊感少了很多。“我找到那個姑娘了。”
“如果不是她,我或許到現在還是個怯懦的膽小鬼。”景由陷入沉思。
“這不是好事么!怎么?女大十八變,沒變在你心坎兒上?嫌棄上了?”馮健打趣他。
“怎么可能!我找了這么多年,就算她是個丑八怪,我也護她一輩子。為了或許有機會能再見到她,我的擊劍,唯一的用武之地,就是想有能力保護她。”景由的話鏗鏘擲地。
“那是?”馮館長笑了笑。
“我遲了一些,她心里,好像擠進了別人。”景由低著頭,看起來像一只被拱掉了頭角的牛。
馮健上前拍了拍景由的肩膀,“小由啊,擊劍之所以被稱為‘智者運動’,不是因為這事兒是聰明者的游戲。而是,這是一項腦力、體力相結合的對抗運動,它的樂趣也在于此。”
景由抬起頭,聽著馮健的話,“擊劍,從來不是被動者的運動,進攻才是它的主旋律。你想贏,就別往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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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靈藥眼見著童清瀅在自己生日這天出現,接走了高璟。她離開以后,就一個人去了萊文的“灰姑娘酒吧”。
酒吧買醉,卻在那里中了別人的圈套,遭到了幾個小流氓的騷擾,慶幸的是被一個男人救了。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文良。
醒來的魏靈藥,躺在文良“灰姑娘酒店”的總統套房里。她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了,她從來沒有住過這么豪華的酒店,四周金碧輝煌的歐式風格,像在電視劇里的貴族莊園一樣。
文良走了進來,看著床上的她,問:“好點兒了?”
魏靈藥這才回憶起昨晚被一群小流氓騷擾,恍惚間眼前的男人出現了,后面就全都不記得了。她輕輕掀了掀被子!“我?”
“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么么?”文良問。
魏靈藥搖了搖頭。
“學生?”文良擺弄了一下手里的學生證。
魏靈藥又點了點頭。
“昨晚你在灰姑娘酒吧被人算計了,我救了你。”文良幾乎沒有表情的說道。
“我們……”魏靈藥欲言又止。
文良在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點上了一根雪茄,把桌子上的一臺DV機扔了過去。
魏靈藥忽然覺得心悸,整個身體都顫顫巍巍的發著狠的抖。
她用被子裹緊自己,表情復雜的拿起DV,看著視頻里的畫面:那里面的魏靈藥,癡醉迷離,滿臉通紅,樓在一個男人身上,嘴巴里還在不停地呢喃著什么……魏靈藥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抬頭,撞上男人的目光。他雙眉劍挺,雙目凌厲,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自己,一身考究的棕紅色西裝,沒有一點褶皺,頭發也是一絲不茍的貼在頭上。沒錯,他是視頻里的男人。
魏靈藥只覺得全身癱軟,她極力的讓自己保持冷靜,飛速的轉動著大腦,內心的不安和懊惱同時充斥著自己的情緒。她咽了口空氣,一把甩開DV,聲音有些顫抖的喊:“我……我還是……!”瞬間,眼淚“唰”的一下子噴涌而出。
文良看似有點動容,搭在一起的二郎腿放平。他放下手里的雪茄,站了起來,走到床邊,俯下身,靠近魏靈藥的臉龐,“想太多了,在我這里,你這樣的,并不稀奇。”
他淡定的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又站起身,掏出一張銀行卡,“這里面是20萬,你先拿去,還有云岡的一套別墅。”
魏靈藥眼里的光,跟著她的身影,消失了。從此,靈藥,變成了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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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靈藥已經消失了大半個月。
“丹妮去哪兒了?”
“聽說是請假回京北了,處理一些家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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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班主任曹忘年把高璟叫到一邊,欲言又止。
“曹老師,有什么事情,您說。”高璟看他的樣子,似有為難。
“魏靈藥出事了。”曹忘年嘆了口氣。
“出事?出什么事?她不是請假回京北了么?”高璟有些吃驚的問。
“我也是剛剛接到她的電話,原來她一直在云岡,人現在在云岡醫院。”曹忘年咂了咂嘴唇繼續說,“雖然她不想讓家里人知道,但是我不可能不通知家長。你是班長,我知道云岡醫院和你們家的關系,方便幫忙把她安排到單人病房么?她情況比較復雜,醫院人來人往的……”
高璟想了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魏靈藥會在醫院。想想,一個多月前的那晚,在操場上見她,應該是近期的最后一次見面。她想到童清瀅,那晚他和魏靈藥見面的事,他并沒有告訴她,這使高璟一直耿耿于懷。
“不用說了曹老師,等會兒我直接過去醫院,找人安排一下。她在哪個科?”高璟問。
“婦……婦科。”曹忘年的大舌頭也結巴上了,像是被人打了個結,又釘上了釘子。
高璟一怔,“好的,我知道了。”她留意到曹忘年的吞吐,并沒有繼續追問。
剛要走,曹忘年猶豫之下還是叫住了她。
也許是知道高璟和醫院的關系,事情想瞞也瞞不住,也許是出于避免大家尷尬的緣故,曹忘年還是和她知會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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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響起,高璟匆忙離開教室。
剛出校門,一個衣衫陳舊的婦人,拖著一個大尿素袋和一個褪色嚴重的行李包,和她擦肩而過,正往學校里面走。行李包的拉鎖是壞的,從外面能看到里面塞滿了方便面。她和保安講,“我女兒在這邊上學,我是來看她的,她叫魏靈藥,班主任是曹忘年。”
高璟忍不住的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婦人。按照魏靈藥所說,她家是中醫世家,父母都是中醫師,家境是不錯的,還有個姐姐魏靈芝在京北開了一間肚皮舞工作室。但是看眼前婦人的打扮和長相,以及說話的儀態,怎么都不像是這樣一個家庭的出身。
她衣著樸素,謹小慎微,戰戰兢兢。甚至,其中一條腿,看起來行動并不方便。
高璟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走了。再回頭時,看著婦人大包小包的已經進了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