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迪臨行前,和高豐聿見了一面。
高璟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么,但是與以往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不同,這次很難得,兩個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心里裝著一萬個問題吧?”嚴迪看著女兒關切的眼神,一臉平靜的問。
高璟點點頭,“你不怪我給你惹麻煩么?本來不想告訴老高,看剛才你們吵的那么兇,因為這件事情么?還有……你和小童的爸爸是?小童怎么會去瑞士找你?”
高璟的印象中,母親是習慣性皺著眉頭的模樣。然而,嚴迪和高豐聿吵完架之后,眉頭就沒有皺過,甚至有一點小確幸,沾沾自喜,呵呵的,根本看不出,剛才經(jīng)歷了一場唇槍舌戰(zhàn)。“你放心,吵架不是因為你的事,看他樣子應該是不知道的。至于我和小童的爸爸童絡,我們是初戀,他媽媽是我的摯交好友。”嚴迪一副做自己很快樂的樣子。
高璟驚訝的看著母親,就差用手掌接住掉出來的眼珠子。
嚴迪繼續(xù)說,“我有一張照片,你不是問我旁邊那個酷酷的阿姨是誰么?她就是小童的媽媽,貝萊。很久以前我們非常要好,是大學同學,我主修文學,她是藝術管理。我們曾經(jīng)約定,要一起辦一間畫廊。貝萊從小學畫畫,雖然沒能如愿去美院,但是心里一直裝著一個藝術夢。我呢,喜歡那些藝術氣息濃郁的吸引力,寫小說天馬行空,更不會拒絕一間畫廊的藝術誘惑。但是,她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了,就是童絡。所以,別說畫廊了,我們也是多年未見,要不是上次在車上認出老楊,恐怕這輩子也不會見了。”
“你好朋友搶了你的男朋友?”高璟眼睛幾乎要從瞳孔里掉出來,“天呢,讓我捋捋……也就是說,他們還結婚了?有了兩個兒子……太不可思議了!那你……意難平么?”
“當然不?!眹赖蠐u搖頭,“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勉強,我直接就成全他們了,但也不想再見他們。童絡這個人,家人永遠在戀人之上,我們本來也是有很多問題的,只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更加的意氣用事,也很倔強,有那么點不甘心,也是不甘心于自己怎么就被好朋友和男朋友給晃了了,更多的是對自我的懷疑吧?!?/p>
“所以,這次你們和解了?”高璟問。
“算是吧,小童去瑞士,是替他父母和我聊畫廊的事情,一點都不像一個高二的學生,沉穩(wěn)果決,很不錯的小伙子?!皣赖铣錆M贊許的說,“你這個同學,蠻不錯,說是寒假會一起過來。有他陪你,我也放心。畢竟,有了上次在德國的經(jīng)驗嘛?”嚴迪話鋒一轉,陰陽的有些嚴肅。
“啊……這個……”世界杯的事情,高璟確實是瞞著家里,如果不是景由跟了過去,估計是不會有人知道,她有些語無倫次,“他告訴你了啊?”
看著慌張的女兒,嚴迪輕嘆一口氣,“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講實話我們又不會怎么樣。”
“不可能!”高璟嚴肅的說,“老高能撕了我?!?/p>
嚴迪無奈的搖搖頭,“他不會的,把你爸想成什么人了。景由不是過去了么?”
聽到這里,高璟的下巴殼子都要掉了,“你是說……景由過去,是因為……”
“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樣?!眹赖掀鹕淼沽艘槐?,“是你爸聽你蘭叔說,景由要去看世界杯決賽,就說了你也在德國。”
“媽,對不起……我……”
“沒什么,我們無非是關心你。而你,對別人撒謊倒也罷了,至少對自己誠實?!?/p>
“那我爸……”
“放心好了,他不知道。我想,景由也不是個喜歡多嘴的人。我和你爸,吵架,也不是因為你的事?!?/p>
“那你們吵架,是因為小童的爸爸?還是……傅勛爸爸開畫展的事?”問出口,高璟又覺得問題有些奇怪。
“都不是,也都有?!彼坪醭臣鼙旧聿]有讓嚴迪很生氣,她放下杯子,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平時也多照顧點兒傅勛,這次國內畫家的開鋒之作展覽,如果能成功,或許能還他一個充滿希望的父親。他這些年,挺辛苦的,對他好點。”
高璟點點頭,在校長辦公室,只言片語中,她知道了傅勛的一些事情,這幾年他的母親病重,父親郁郁不得志,他一邊學習一邊勤工儉學賺取母親的醫(yī)療費和生活費,過得非常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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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高璟緊緊的抱著母親,不愿撒手。
“我們馬上就會再見啦,也沒幾天了??茨闶莸?,自從考進火箭班,感覺你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是不是覺不夠睡?”嚴迪心疼的撫摸著女兒的頭,“我現(xiàn)在倒是有些后悔支持你進火箭班了。之前擔心你能力不夠,現(xiàn)在擔心你太能了,應付不來時間,把身體熬壞了。”
高璟搖搖頭,半真半假的說,“我沒事的媽,放心,最近睡得比吃得多,睡多了也恍惚。你也照顧好自己,咱們寒假見?!?/p>
“過幾天數(shù)學冬令營就要開始了吧,別只顧著學習,注意身體?!眹赖喜环判牡膰诟?、
高璟點點頭。
看著母親三步一眼,不斷回望的身影,高璟用力地揮著手,忍住眼淚。雖知道離別都是暫時的,但還是忍不住的傷感。都說長大會變得強大,高璟卻覺得,她的強大,因為愛的不確定性,變得敏感、小心翼翼。
堅定的愛,是她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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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糕!”
正傷感著高璟,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回頭,熟悉的他,拉著行李,朝她揮手。
不知道是情緒的醞釀,還是荷爾蒙在作祟?;仡^看到童清瀅的一瞬間,高璟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沖動,她沖向了他,狠狠抱住。原本傷心的淚珠,忽然都開心起來,一個個興奮的不小心,嘰里咕嚕的掉了下來。
童清瀅被她的熱情,融化在原地。緊緊的擁抱束縛住了他的雙手,他動彈不得,還有點喘不上氣。雖然看到她有些難過的情緒,但他卻非常開心。他知道,她想他。
“怎么了,怎么還紅眼睛了。”他抽出被她困住的雙手,抱住她,溫柔的問。
高璟沒有說話,就那么安靜的躲在他的臂彎里。
童清瀅也沒有動,就那么站在那里,緊緊的抱著她,他好想她。
一分鐘以上的擁抱,都具有治愈性,如未有效,只是時間還不夠。
良久,高璟抬起頭,“考試不是剛結束么,這么快回來?”
“想早點見到你。”童清瀅似乎還沒有過癮,手臂還環(huán)在她的腰間不肯松開,“想趕在你入營之前回來,明天,我送你吧?!?/p>
高璟抬頭看著他,“好。但只能……”想到集體發(fā)車,高璟有些猶豫……
“就遠遠的?!蓖鍨]點點頭。
“你考得怎么樣?”高璟抓住他的手,不好意思的松開,情緒撥正,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還行。”童清瀅看她羞澀的樣子,點點頭,又忍不住的想逗她,“晚上,要不要?住我那里……”
高璟的腦袋里,瞬間就爆炸了那個粉紅色的夢,她漲紅了臉,匆忙搖著頭,“你腦袋里都想得什么啊!天天的……”趕緊甩開他的手,徑直向前走去、背過身的一瞬間,嘴角卻是止不住上揚。
童清瀅在后面追著她,“是你這小腦袋都在天天想著什么呢,我要回萊文的……”
高璟聽了,羞的恨不得找個地標撕下來貼臉上,她加快腳步,小跑起來。
“這家伙……”童清瀅一臉壞笑的搖著頭感嘆,“別跑啊,你來機場干嘛的……”
“來送嚴女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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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時間一晃而過,高璟的冬令營比賽,一如既往的毫無壓力。
比賽結束回到學校,曹忘年急切地和高璟核對考題。
懟完之后,曹忘年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高璟,“你確定么?”
高璟自信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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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父親,周末,童清瀅接高璟一起回萊文。
“送你的禮物,打開看看?!蓖鍨]遞給高璟一個袋子。
高璟打開,是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她留意到上面“MadeinSwiss”字樣,“瑞士的?”
童清瀅點點頭,“上次去帶給你的,一直忘了給你?!?/p>
高璟想起那些童清瀅在瑞士的照片,和母親夸贊他的話。她惦著手里的巧克力,打開左看右選的,不知道該先吃哪一塊。
“沒有合你心意的?”童清瀅問她。
“是太合心意了,我第一次見這么漂亮的巧克力,有些舍不得下嘴?!备攮Z看看巧克力,又看看童清瀅。
童清瀅隨手拿起一塊,不由分說的剝了它的皮,直接塞進高璟的嘴里,“吃掉它們,才不算辜負。”
“你別說,這“人參果”還真好吃。”高璟一邊嚼,一邊開玩笑,順手也剝開一顆塞到童清瀅的嘴巴里。“你看過《阿甘正傳》么?”
童清瀅趕緊接住突如其來的投喂,臉頰竟不由得泛紅,他想起了《阿甘正傳》電影里的那段臺詞: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樣的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將會是哪種。他說,“這盒巧克力,口味超不過三種。”
“夠直?!备攮Z感慨他的直男式幽默,豎起大拇指。
一路上,在童清瀅的慫恿下,本想留幾塊巧克力給岑嵐的,結果被高璟清了罐。她隨手撥弄著空掉的巧克力盒子,忽然發(fā)現(xiàn)透明的夾層下面壓著什么東西。高璟瞄了眼在開車的童清瀅,扒拉了起來。
是兩張去瑞士的機票,她和童清瀅。
“這家伙!”高璟心中一陣感動。
童清瀅偷瞄了她一眼,“說過的,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