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鄭秘書和景澤楷匯報,“全撩了。”
另一邊,老楊和童絡匯報,“查到了黑子的下落。”
警方收到了多方提交的證據,在微雨湖打撈到了黑子的尸體,全城搜捕寇文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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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良穿著一身白色的浴袍,叼著一根雪茄,一聲不吭的切著土豆絲,跟有強迫癥一樣,切出來的土豆絲,厚薄一致,整齊劃一。
他不厭其煩的把短的扔掉,長的切成一樣長。旁邊的小紅辣椒去頭裁尾,分成四段,寬窄相同,蔥段如出一轍。旁邊的香菜,只有葉子沒有梗,一片一片像排著隊的人群,沒有一個敢插隊的。
他哼著小曲兒,一下一下的翻炒著土豆絲。
突然,他暴起拎著炒鍋,一手摔在地上,咬牙切齒大罵:“草!!!怎么!還他媽!有根兒短的!!!”猛然轉身一腳踹開廚房門,隨手拿起屏風博古架上的水晶煙灰缸折返回來,窟通跪在地上,甩撥開碎成幾瓣的炒鍋,瘋魔一樣一根兒一根兒可勁兒巴拉著散落一地的土豆絲,直到找到了那根不一樣長的土豆絲。高挑著眉毛,充血的眼白顯得格外的大,嘴角顫抖的笑容像極了遭到了電擊,騰的舉起拿著煙灰缸的手,沖著地上的土豆絲,瘋狂的砸上去,一下、兩下、三下,干脆、迅速、機械…煙灰缸碎掉的玻璃碴子逐漸嵌入手指上的血肉里,那根土豆絲已經從絲變成泥,從泥化成血……
文良終于停了下來,甩了兩下頭,整理了一下浴袍,一身血紅的噴濺,趁著他滿面殺瘋了的紅光,從廚房走出去。旁邊,瘋五遞上一條雪白的毛巾,男人拿起毛巾擦著手上玻璃混血的污漬,看不出任何痛感……
“事情辦的順利么?”他問。
“一切順利。”瘋五不動聲色的低著頭回答。
“抬起頭說話。”文良有些不滿。
瘋五抬起頭,“眼睛怎么了?跟個兔子似的。”文良問。
瘋五回答的支支吾吾,“呃……被……被甩了。”
“出息!要么說你們五個人就你混不出去。遲早毀女人手里!”說罷,文良沒耐心的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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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死后,寇文靖就結結實實的被文良拿捏住了。文良想利用寇文靖,在一場群體斗毆事件中,了結了童清瀅,卻不想寇文靖也從來不是一只聽話的狗。
正如童清瀅所料。
事發當天,寇文靖在萊文安排好一切,又偷溜回云岡,潛入早已摸排好的童清瀅校外的工作室,他想找到自己的犯罪證據原件,并徹底銷毀,既不想被童清瀅拿捏,更不想被文良利用,替他過命。心思歹毒的他,私自帶了一包毒品,想借機栽贓給童清瀅。這樣一來,即使沒有斗毆事件,童清瀅也無法幸免于難,他自己也算是和文良多少有個交代。
可他沒有想到,本應沒有人在的工作室,江江竟會突然出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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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江江抵達工作室后,并沒有看到高璟,卻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寇文靖!?
“寇……寇爺?!你怎么在這?你在干嘛!藏什么東西?”狗江看到他彎著腰往一把吉他里面塞東西,一邊問一邊走上前去要查看。
寇文靖顯然有被狗江的突然到來驚嚇到,剛才大搖大擺的姿態一瞬間消失。明明已經安排好了,狗江和童清瀅現在應該在和自己的人火拼才對,怎么會突然來這里了?
寇文靖一把把手里的東西扔進吉他,條件反射的一腳踢在了沖上來的狗江身上。
狗江四處張望也沒有看見高璟,“高璟呢,你把她怎么樣了?!你往里面藏的什么?!”狗江捂著肚子迅速爬了起來,沖著壓過來的寇文靖就是一拳,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寇文靖的鼻梁上,趁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順勢抄起身邊的一個煙灰缸就朝對方的太陽穴砸了過去。
寇文靖被這一下砸的趴在了地上。
新仇舊恨,狗江趁著對方倒地不起,拿著煙灰缸繼續朝著對方的頭狠狠地砸。“讓你丫的找秦羽飛麻煩,威脅我!你大爺的!”
寇文靖本能的抬起手反抗,狗江已經騎在了他的身上,寇文靖按著即將要砸過來的煙灰缸和狗江對抗,頭卻昏昏沉沉的,于事無補。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個反撲,沒有壓到狗江,但是成功卸掉了狗江手里的煙灰缸。
寇文靖頭上的鮮血熱乎乎的流淌出來,他摸了一下頭,看著滿手的鮮血,大叫了一聲,“媽的,小兔崽子!”說著就從腰間掏出一把軍刀,向撲過來的狗江直直的刺了下去。狗江完全沒有反應,沒辦法撤退的慣性,被一刀的奇襲直接放倒!寇文靖一刀下去,并沒有解氣,他憤恨的連刺數刀,直到狗江倒地不起,抽搐的鮮血滿地。
寇文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狗江,狂妄的大叫了一聲,一巴掌拍到自己腦門上,狠狠地朝狗江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又大叫一聲,“草!”說完,他看了看四周,跑到電腦前,取下硬盤砸了個稀巴爛。又不死心的跑到狗江面前,看起來虛張聲勢,但手已經顫抖到不行,顫顫巍巍的抵到狗江的鼻子下,斷氣了!反應過來的寇文靖,原地轉了兩圈,毫不猶豫的拿出打火機,一把火點燃了工作室。
火勢迅速蔓延,這一層,頓時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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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母親嚴迪的婚訊的時候,高璟也順利拿到了劍橋offer。
她對景由說,“謀殺江江的兇手找到了,我們也該走了。”
“不和清澈打個招呼么?”景由注視著高璟問。
“不用了。”
在景由的陪同下,高璟參加了母親和傅凌云的婚禮。婚禮上,看著神思落寞的傅勛,景由偷偷藏住嘴角的一抹淺笑,“恭喜你,多了個弟弟。”他嬉皮笑臉的和高璟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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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哥,一切都很順利,嚴迪要和傅凌云訂婚了。”幾天前,阿峰在電話中和景由匯報。
“完美。”景由很久沒有笑的那么從容開心。
“警方已經找到了寇文靖,中間還涉及了很多別的大案,不會那么快提起公訴,但……童清瀅那邊應該很快就會出來。”阿峰繼續說。
“安排在我們走之后。”景由面色恢復淡然的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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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母親發自內心的微笑,和溢于言表的幸福模樣,高璟終于釋懷父母愛情的缺憾,但那絲因為想到父親油然而生的悲傷情緒,卻讓她在整個婚禮都難以笑的輕松。旁邊開著玩笑的景由,并沒有寬慰到她的惆悵。
遠處,阿爾卑斯山終年積雪。
高璟只想盡快離開這里,多一秒,都攔不住瘋狂滋長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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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童清澈就看到哥哥在不遠處,他倚在那輛大G車前,漫不經心的抽著煙。
他也剪了和自己一樣的寸頭。
幾個月的光景,對童清澈來說,卻顯得格外漫長。而對童清瀅而言,卻如白駒過隙,歲月里盡是他與時間賽跑也依然抓不住的東西。
“哥。”陽光下的童清澈依然白皙俊朗,看起來依舊是從前的“童清瀅”,卻多了一些隱隱地詭譎。
童清瀅走向他,兄弟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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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車到了海邊,滄海滔回,一架飛機從上空飛過。
“之后有什么打算?”童清瀅問弟弟。
“哥,這段時間……”童清澈說的有些哽咽。
童清瀅拍了拍弟弟,“哥欠你的。”
“哥……”童清澈握緊拳頭,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在里面的每一天,唯一支撐我的,是高璟。”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看著哥哥,“哥,你可以……不用欠我。以后,你就是童清澈,前途一片光明。童清瀅的人生,交給我,好不好?”他語氣堅定,卻充滿著試探,在等哥哥一個答案。
童清瀅想起了那些監控畫面,他的拳頭越握越緊……卻在即將出擊前松懈了下來,停在童清澈的面前。“你的大好前程,還是你自己去完成吧。清澈,做回自己吧,”說完,他轉身就走。
童清瀅的回答,已經是答案。
“是我先遇見的她!”童清澈看著哥哥離去的背影喊道。
童清瀅停了下來,良久,他轉過身,“她和景由已經在去英國的飛機上了。”
童清澈愣住,“你說什么!?”
“這是你獲得自由的代價。”童清瀅的幾乎要隔著咬肌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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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車上,童清瀅神情嚴肅,他沒有辦法和弟弟理論,或者計較,那些他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因為這段牢獄之災,弟弟身體力行的在用自己賠付。
“今天是我們兄弟倆互換身份的最后一天。”他把那本日記甩給弟弟,“從明天開始,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做回自己。你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也要照顧好爸媽和公司。我已經決定了,要去日本學音樂,爸已經同意。”
童清澈聽著哥哥的話,打開那本日記:每天的行程、作息、體重保持……小半年的時光,兩個世界的人生。他緩緩從口袋掏出他的那一本:同樣的筆跡,幾乎一樣信息的內容記錄……
故事,繞了一大圈,終于回到原點。
“今天,剪一樣的發型,是為了告訴你,我們永遠是兄弟,患難與共。”童清瀅看著前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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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離開萊文了么?”高璟問。
“快了,下面是萊文的海岸線。”景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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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由和小璟走了么?”剛結束會議的景澤楷,在后座閉目養神。
“我親自送他們上的飛機,高局也一起的。”鄭秘書回答。
“老高怎么樣了?”景澤楷睜開眼睛,白眼球里布結了幾線血絲,他心事重重的嘆了口氣。
鄭秘書語氣里有些頓挫,“狀態……還不是……很好。”
“讓老沈看著點兒他,實在不行,休息一陣子。”景澤楷說的有些語重心長,他沉思片刻,腦海中閃過蘭青冉的臉。
“我明白。”鄭秘書接著說,“還有件事,文良跑了。”
“老林那邊怎么說?”景澤楷問。
“在布控抓捕。”鄭秘書回答。
“安和集團那邊怎么樣?”景澤楷轉過身看著窗外。
“證據確鑿,一切順利。連同地下產業,無一落空。”鄭秘書匯報,“但很多資產都已經轉移海外……”。
“布局多年,需得體面。持續跟進,決不放過!”景澤楷臉上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勇猛和堅毅。
“他女兒在法國,一直嚴密監控。因為案件重大,已經聯合了國際刑警,只要他一經出現,會立即實施抓捕。”
“既如此,剩下的,就等老林的好消息吧。”景澤楷揉了揉眼眶,再次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