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月初跟月底,是財務部最忙的時候。
加班的時候,辦公室里怨聲載道,人人喊“辭職”,可最后真正辭掉的又有幾個?
成人的世界向來如此——哪怕有一千個理由抱怨,只要有一個理由堅持,就足夠你逼迫自己咬咬牙,繼續走下去。
對于嘉琪而言,這個理由就是“缺錢”。
彥宇的生活費水漲船高,每月按時打來。可越是這樣,嘉琪就越有危機感。相比起彥宇的日進斗金,她那點兒工資顯得相形見絀。
嘉琪擔心自己跟彥宇的差距越來越大,于是對待工作,也越發地上心。
各種報表鋪天蓋地朝她席卷而來,嘉琪忙到水都顧不上喝一口。雪上加霜的是,市場部新來的實習生抱來一堆資料,一臉天真無辜卻又恬不知恥地前來請求財務部的支援。說是大boss發了話,公司產品市場份額下滑,請求財務部協助,幫忙做一下數據分析。
沈嘉琪的腦子里又冒出了“辭職”的念頭……
可辭職以后怎么辦?是繼續投簡歷找工作?還是回去跟彥宇結婚?或是去大學里回爐再造提升學歷?上班的時候,處理工作上的事情覺得都很麻煩,可當真不上班了,麻煩估計也并不會因此減少,永遠會有新的問題隨之而來。
何況“天下烏鴉一般黑。”嘉琪清楚現在的就業環境。所有公司都在想方設法地榨取“社畜”們的最后一點剩余價值。
所以,辭了又怎樣?不過是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
嘉琪清楚,自己已經不是剛畢業的小年輕了。按照社會既定的軌道,接下來就該是結婚生子。到時候已婚未孕,任她業務能力再強,又有哪家公司愿意開給她這么高的工資?
所以,在各種糾結權衡中,嘉琪強迫自己埋頭工作。一周下來,她忙到沒空搭理彥宇,也沒時間給赫子銘送咖啡。
反倒是周五一早,子銘敲響了她辦公室的門……
赫總監帶著兩個同事,每人手里端著幾杯咖啡,說是來犒勞財務部的同事們。
嘉琪接過給自己的草莓奶昔,不咸不淡地說了聲“謝謝”。
赫子銘看她目光不太友善,知道嘉琪心里肯定怨念頗深。
他笑了笑,正準備開口,被嘉琪一句話給堵了回去:“別逼我罵人,拜你所賜,看看我桌上的這一大堆,還好意思來給我添堵?”
嘉琪知道新來的實習生為什么能夠對自己實施“精準打擊”,還不是受赫子銘的指使!
赫子銘這只老狐貍,知道自己請不動CiCi姐這尊佛,就盯上了自己。“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嘉琪悔不當初,恨不得把之前吃他的那些飯,全當他的面給吐出來。
“要處理的資料全在這兒了吧?別告訴我后面還有?”
“暫時沒了。”
“什么意思?不保證以后沒有?”
赫子銘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笑而不語。
“大哥,你薅羊毛也不能總逮著一只羊薅吧!你看看我的頭發,再這樣下去,遲早掉光!”
“怎么可能?你發量喜人……”
嘉琪無語至極,果然是沒有良心的黑心資本家!
“我要工作,您自便。”
“那我什么時候再來叨擾你比較合適呢?”
“資本家果然都是沒人性的!”嘉琪忍不住小聲嘀咕著,被旁邊站著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他也不惱,態度極其和煦:“不要這么想,我紆尊降貴地來找你,是對你工作的高度肯定……”
“謝謝您啊!走好,不送。”嘉琪雙手鍵字如飛,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
赫子銘嘆了口氣,開始打感情牌:“憑我倆的關系,難道不可以享受VIP待遇?”
“少來!我倆什么關系?你別毀我名聲。”
嘉琪見赫子銘杵了半天,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便順手翻了翻赫子銘差人送來的資料,發現它們只是看起來多。
用上智能化辦公軟件,實際操作起來,她要做的工作量也沒多少,想著不如索性做個順水人情,給他個臺階下。
“不過……”
“不過什么?”赫子銘雙眼發光。
嘉琪微笑著看著他:“如果你表現得更有誠意點,也許我答應得會更痛快。”
“今天中午?地點隨你挑。”他隨即又改了口:“算了,你安心做事,中午我安排。”
到了飯點,在赫子銘的催促下,嘉琪戀戀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事,跟在他身后。兩人一前一后進入電梯,下到負二層。
看到赫子銘朝著一輛嶄新的邁巴赫走去,嘉琪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什么時候換的?”
“前不久。”
“就說你們市場部有錢吧。嘖嘖嘖,資本家和社畜的差別,也只有在這么直觀的視覺刺激與強烈的對比之下才能顯現……”
“又發什么瘋。”
“夸你厲害吶!你該不是富二代,來公司體驗生活的吧?”
“你看到為搶占市場絞盡腦汁,加班到深夜的富二代嗎?”
車子駛出車庫,赫子銘雙手穩穩地抓著方向盤。
“好啦,閉嘴休息,別干擾我開車,新車被撞我肯定會心疼的。”
“舊寶馬就不心疼啦?呵,男人還真是喜新厭舊……”沒等赫子銘回復,嘉琪雙眼一閉,先發制人:“好啦,我休息了。你認真開車,好好珍惜你的寶貝邁巴赫,還得靠它招桃花呢。”
02
“干嘛這么無精打采的?很難吃么?”
看嘉琪面無表情,有氣無力地放下餐盤,赫子銘忍不住開口詢問。
“還行。”嘉琪真沒感覺這所謂的星級料理有多好吃,不過是人均上千塊的價格篩選并阻攔了一批食客,讓就餐環境變得不那么嘈雜。
赫子銘選餐廳重情調,重氛圍,他講究的是就餐的過程和服務體驗。
相比之下,彥宇每次帶嘉琪去的地方,就顯得樸實無華很多。環境好不好都是其次,好吃排在第一位。
也像極了兩人的區別。
嘉琪覺得赫子銘未免太不食人間煙火,不接地氣。放在婚戀市場上,應該就是媽媽口中的那種“不太靠譜”的結婚對象。
不過,像他這種青年才俊,身后肯定大把女孩子追,犯不著她操心。
“你吃相變得很文雅哎。”
“有嗎?”
“以前吃飯都跟剛從監獄里放出來似的……”
“滾!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象牙。”
“Ijusttellthetruth.”
“并不想聽。”
“OK……你被甩啦?”
“你以為男人都像你一樣喜新厭舊啊。”
“發現男友送你的戒指是假的?”
“你想象力還可以更豐富一點嗎?”
“男朋友又出差了?”
嘉琪郁悶地“嗯”了一聲,心想怎么這么沒眼力見兒?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不是標榜‘獨立自主女強人’,‘努力干活不黏人’的小妖精嗎?”
“你要是談了女朋友,女朋友天天不在,你心情未必會很好?”
“whoknows?”
“也是,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對你們來說,女朋友不在身邊反而更自由。”
“所以呢,也不要哭喪著臉了,何不享受這難得的自由?畢竟等你結了婚,生了孩子,這樣的好日子就很難再有了。”
“說得好像你很懂似的。”嘉琪揶揄道:“對你來說,自由是最寶貴的,可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向往自由的。難道一個人自由自在、瀟灑快活才是好日子?你不覺得,跟相愛的人在一起朝夕相處、組建家庭、撫養孩子是很幸福的事嗎?”
“OK……ifyousayso.”赫子銘舉起酒杯,一臉真誠的樣子。“那就為你的幸福干杯,希望你結婚十年后還能這么說。”
“你到底是祝我還是咒我啊?”
“當然是祝福啊,祝你結婚十年依然開心快樂。只有你心情好,才肯幫我做事,不是嗎?”赫子銘輕輕放下酒杯,漫不經心地說。
“那好啊,以后,你盡管把任務都丟給我,但要保證期間我心情愉悅。”
“我可沒那么大本事。何況,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才會發自內心的開心吧。”
話雖如此,在嘉琪替自己加班加點地分析數據的期間,赫子銘帶著她把本市有名的星級飯店吃了個遍。以至于兩周之后,在健身房上完稱的嘉琪后悔不已。
胖了足足八斤!
她也很無奈,根本沒辦法抗拒美食的誘惑!而且,赫子銘似乎總有辦法說服她。
“沈嘉琪,賺錢是為了什么?如果沒辦法吃到好吃的,賺再多錢,又有什么意義呢?”
“今天要去的自助餐廳有超帥的駐唱歌手哦。而且新店開張,全場八折。”
“不去?真遺憾,朋友推薦的米其林餐廳,超難預約。而且,聽說chef下個月就要回國羅……”
嘉琪知道,赫子銘有留學背景。畢業后,又在美國呆了三年。即將度過人生中第三個本命年的他,早已萬水千山走遍。
而自己呢?畢業就開始工作,以每月八千的價位把自己賣給公司。朝九晚五,偶爾加班。
她比不得赫子銘瀟灑。
不談戀愛,不著急結婚,作為“鉆石王老五”的赫子銘“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何況,人家的父母早就給他在郊區買好了別墅,聽說現在升值不少。
赫子銘像極了她學生時代的同桌,家境好,吃得好、玩得好,成績照樣好。
但嘉琪并非嫉妒,亦沒心動,更沒覺得世界不公。
她感恩自己擁有的一切,她有愛自己的男友和父母,每天認真工作,工資只需要負責自己的日常開銷。換句話說,她亦只需要養活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跟赫子銘是平等的。
在她的周圍,圍繞著無數個負重前行的年輕人。每天行色匆匆,被生存的壓力逼得喘不過氣。
嘉琪覺得自己很幸運。
在她的生命中,似乎每個階段,總有人替她負重前行。
03
每月15號是彥宇的固定匯款日,但這次彥宇的“包養費”沒有如期而至。
因為他接手了新的項目,每天忙得要死。
“忙著趕進度呢,吃、睡都在辦公室。”電話那邊,彥宇的聲音有些疲倦,但接著,他又得意洋洋地說:“算上薪資與獎金,等年底付完首付,裝修款也足夠啦。”
“怪不得兩周都沒聯系我……”嘉琪的話里滿是嗔怪,她對彥宇口中的房子似乎并不感興趣,她只想知道彥宇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可每次問起,對方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回答:“不好,信號差,吃得差,也沒有美女可以看。”或是干脆含糊其辭:“挺好啊。”
嘉琪清楚彥宇對生活品質的要求不高,但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他是否會寂寞?
“如果很辛苦就回來吧,不買房也行……”
“不買房怎么結婚啊?你不是想要一個大大的衣帽間?還有寶寶的活動室……”
一方面,嘉琪很感動,可另一方面,她心知現在的生活并非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不過是跟戀人一起,好好享受當下的每一個黎明、黃昏。而彥宇呢,總是活在未來。為未來規劃,為日后打算。
忙忙碌碌,奔波勞累,毫無怨言。
以前的彥宇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他,下了班就打打游戲。周末帶著相機,帶著嘉琪大街小巷地竄。自從被外派,彥宇確實成熟沉穩了許多。
嘉琪知道他的辛苦,所以,她也很懂事地變得越發精打細算起來,似乎享受生活,成了一件可恥的事情。
她興致勃勃地加班,不亂花錢。專車上的水,酒店里的梳子,出去吃飯沒用完的紙巾,她都記得拿。在公司的所有女生里,嘉琪應該是花錢最少的,雖然她的工資在同年齡段的女生里是最高的。
她不化妝,平日里最大的開支就是吃飯。
現在,“傍”上了赫子銘這個大款,連飯錢的開支都省掉了不少。
可以說,赫子銘的約飯成了嘉琪生活中最大的慰藉。不然,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該會多么的枯燥乏味?
漸漸地,嘉琪甚至有些期待——今天赫子銘會帶自己去哪里吃?
如果只是朋友之間的宴請,嘉琪肯定會拒絕,太頻繁的請客讓她覺得占了別人便宜,她會不好意思。可一想到這是靠自己出賣勞動力正大光明地換來的,嘉琪便不覺得愧疚了。
她相信赫子銘比她更懂得“物盡其值”的道理——作為“資本家”的他,會保證自己花掉的每一分錢,都能換回最大的價值。
何況,嘉琪其實也承擔了他的部分“秘書”工作——先前是幫赫子銘送咖啡,后來赫子銘甚至拜托嘉琪打電話叫自己起床。
理由是嘉琪每月都能拿全勤獎,而他,市場部的赫總監,又是公司赫赫有名的“起床困難戶”。
“得了滿勤獎分你一半。”
嘉琪掰著指頭數了數,按赫子銘的級別,滿勤獎的一半得兩千來塊。不就是每天起床后打個電話的事兒?嘉琪想著,自己不虧。
于是,每天早上起床梳洗完畢,她還要趕在出門前撥通赫子銘的電話。
有時赫子銘接得很快,但嘉琪不放心,還會再打一遍,以確認他不會接完電話又倒頭大睡。大部分時間,那邊接電話,總是慢吞吞的。不知道前一晚干了啥,蹦迪或是宿醉?
嘉琪也有些疑惑,如果他帶女生回去怎么辦?身邊躺著一個,第二天清早又接到另一個女生的電話,難道不會尷尬?
不過,她轉念一想:電話叫醒服務僅限于工作日,要玩也是在周末。再說,既然他提出了請求,想必對他的生活而言是沒有太大影響的。
管那么多干嘛?既然是他開的口,自己有什么可擔心的?
對嘉琪來說,不過是多打幾個電話而已,一個月平白無故多了兩千來塊,何樂而不為呢?
可漸漸的,赫子銘有些得寸進尺。偶爾,還要求嘉琪周末陪他逛街。
“同是天涯淪落人”,嘉琪想,赫子銘應該也是寂寞的。加上周末她確實無事可做,于是每每欣然赴約。
赫子銘逛的地方都是本市最高端的商場,嘉琪對此卻總是嗤之以鼻。
在她的觀念里,這些商場里賣的東西大多華而不實,就是為了收割像赫子銘這種人傻錢多的“韭菜”而存在的。
不過,看在有免費空調,甚至某些高檔專柜還有飲品和蛋糕的份上,嘉琪也就乖乖閉了嘴。
她發現,坐在店子里設計感十足的沙發上玩手機果然比在家里玩更舒服。
所以,赫子銘拿著看起來差不多的襯衫或是領帶走到嘉琪跟前,問她哪個比較好看。專心致志地玩手機的她總是抬頭掃視一眼,回答:“還行,都可以。”
“能不能不要敷衍得這么明顯?”
嘉琪便將視線從手機屏幕轉向他,認真地建議:“都別買。”
“我以為,你會讓我兩件都買下。”
“猶豫不決,說明兩個都不是你的最愛。既然這樣,干嘛要買?你沒衣服穿嗎?再找找,沒準下一個讓你更‘哇哦’。”
在嘉琪的觀念里,商場里的衣服性價比太低,而且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個品牌。所謂專柜貨,不過也是千篇一律的款式跟顏色,像極了周圍的同事。
辦公室的同事們聚在一起,總是聊一些她不感興趣的話題——化妝品、包包、炒股或是緋聞。
只有一個,稍微與眾不同的,那就是赫子銘。
嘉琪知道自己為什么喜歡跟他在一起。赫子銘有視野,有情趣,有品味。不像公司里其他那些早早成家,又忙著立業的男人,家庭事業兩頭轉,沒有自由,壓抑自我,了無生趣。
赫子銘不一樣。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有故事跟閱歷。而且,在赫子銘身上,又有一種與他實際年齡和職位不相符的單純。
可他真的單純嗎?
也許吧。
至少,嘉琪這么認為,哪怕她知道不可能。畢竟當領導的男人,哪個不是精明圓滑?
只不過有的是擺在明面上,有的則更擅長偽裝。
可若真是偽裝,那赫子銘簡直算得上是個中翹楚了。因為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對自己一直都是彬彬有禮,親切而不失分寸。
不得不說,赫子銘確實是一個邊界感很強的男人。
而她沈嘉琪,亦不是那種寂寞的時候可以不管不顧把別人叫出來陪她喝咖啡的女生。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算得上是惺惺相惜。知己難尋,嘉琪認為赫子銘是自己的同類。只不過,嘉琪一直都拎得清——
像赫子銘這樣的男人,只適合在無事的時候叫出來靜坐閑聊,要是搭伙過日子,那可絕對不行。
04
很快,嘉琪就發現自己被“打臉”了。
作為一個性取向正常的正當壯年的“黃金單身漢”,赫子銘怎么可能如她所想那般“單純”?
起因是某天子銘突然找嘉琪要回自己的錢包。嘉琪這才記起,那天他們一起去看畫展,自己為了阻止赫子銘給司機賠錢,便一把搶過了他的錢包丟進了自己手袋。
回去后,手袋就一直被她扔在衣柜里。
嘉琪表示第二天帶去公司給他。
在將錢包還給赫子銘錢包子前,嘉琪偷偷打開瞧了一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明知這是不道德的行為,侵犯了別人的隱私,但她就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好奇。
她想知道,“資本家”的錢包里到底都裝了些什么。
錢包里現金果然很少,都是各種她見都沒見過的卡片。錢包的內里,赫然躺著一片避孕套!
嘉琪能理解,誰沒有個需求呢?
但把避孕套隨時裝在錢包里的男人,生活中肯定是不缺女人的。
赫子銘當然不缺“桃花運”。只是嘉琪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被他視作眾多桃花中的一朵?
又或許,她連桃花都算不上?
嘉琪的內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倒要看看,赫子銘會對自己使出什么樣的手段?
她相信自己是一條聰明的魚。這樣的魚兒,并不懼漁夫撒網捕撈,也不怕男人們的垂釣。它要靈活地吃掉眼前誘餌,但卻并不會上鉤。
很快,市場部的份額有了回調。嘉琪也不必再幫赫子銘做數據分析,因此,她也很懂事地中斷了自己“蹭飯”的無恥行徑。
電話叫醒服務也在經歷過一次長假后,被她刻意地“忘記”了。
這段時間來,赫子銘請客的費用遠超過了自己本該收取的報酬。所以,哪怕赫子銘再度邀約,嘉琪也不好意思再跟他吃飯。
遭到拒絕,赫子銘便也默契地不再邀約。
嘉琪又回到了自己從前的生活。那種她熟悉的,安心的,獨居宅女生活——上班打卡,下班回家,偶爾健身,周而復始,井然有序。
彥宇的工作地點有了調整,信號似乎又變好了。夜晚,視頻電話會準時打來。嘉琪甚至有種重回學生時代的感覺。彼時,她在大學的初戀男友,也會每晚陪她聊天。
兩人常常聊到凌晨,然后互催對方睡覺。興致勃勃,不知疲倦。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嘉琪愛極了這些詩句。孤獨之花在她的內心盛放,可彥宇的愛,讓她的心底鋪滿了層層的柔軟花瓣。
心心相印,又何必朝朝暮暮?
漸漸地,嘉琪發現自己居然也滿足于這樣的“柏拉圖式”的戀情。
只是,彥宇的缺席讓她發現,自己的交際圈是多么的狹窄!
沒有彥宇的陪伴,沒有赫子銘的“召喚”,周末除開工作,她便再也沒有了出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