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早餐的話題最后不了了之。

見有同事走來，兩人便默契地終止了這場沒有結果的“學術討論”。

雖然赫子銘這么說，但嘉琪打心底里不信。她記得赫子銘LV里的避孕套。何況，以赫子銘的“高齡”，憑赫總監的職位和閱歷，他絕非如他自己口中所說的那樣純情。

沒準赫總監的情感史冊上記載的女生名字跟他部門的人員名單一樣長。

無所謂，嘉琪心想，反正不關她的事。只不過，得知自己旁邊坐著的不是一個潛規則女下屬的“油膩下頭男”，坐在子銘面前的嘉琪，又恢復了以往的輕松愉快。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嘉琪心里再沒有貓爪子撓了。還好赫子銘沒有對Amy怎么樣，不然，她當真要自戳雙目，且老死不相往來。

以后一見到他就遠遠躲開。

一趟旅程下來，嘉琪不只收獲了專業級的旅拍照，還從赫子銘口中得知了不少的公司“內幕”。原來自己看不順眼的同事是公司股東的女兒，原來某部門女領導是大boss的小三，原來很多公司高層的私生活是如此不堪……

當真是小刀捅屁股——開眼了。

嘉琪知道“人心隔肚皮”，看起來老實的人不一定真誠。只是，這些道理都太過抽象。當這些寫在書上的文字被赫子銘用具體的事例呈現，并被他以一種輕描淡寫的方式講給自己聽時，嘉琪才明白，什么叫做“復雜”。

“江湖這么大。其中有魚蝦，其中開蓮花，還有大王八……”嘉琪感慨自己不虛此行！

相比之下，她的生活是多么單純。以前的她，想問題多么簡單！

她很慶幸媽媽當初叫她選的專業，遠離政治旋渦，派系斗爭，沒有太多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憑自己的本事吃飯。只要自己的專業技能過硬，她就可以在兇險的社會叢林里求生。

回到公司，嘉琪感覺自己豁然開朗了。認知水平提升了，人也變得更加通透，處理人際關系也更加得心應手。

而早在嘉琪從埃及回來的前一天，彥宇已飛回肯尼亞。

他原本想等嘉琪回來，可公司那邊有突發情況，已升級為項目部負責人的彥宇不得不提前結束休假。

隨著彥宇的升職加薪，他陪伴嘉琪的時間就越發捉襟見肘起來。

以至于嘉琪常感覺自己回到了初入職場時的狀態——

快樂無人分享，悲傷無處訴說。

日子平淡如水，她只有埋頭于工作。如同鴕鳥一般，將腦袋埋在沙子里。

似乎繞了一圈，生活又回到了原點。

閑下來的時候，嘉琪也會問自己：這么努力，究竟是為了什么？

這時候，身邊有好友陪伴就顯得無比珍貴了。

“閨蜜”是斷然沒空陪她的，正頭疼于自己婚姻的她，想必也沒時間更沒心情陪嘉琪聊天。

白天午休，嘉琪望著公司大樓下面的川流不息，車水馬龍，不禁感慨：人來人往，都是過客。

熱鬧又如何？都是別人的，自己什么都沒有。

不對，她還有加班，還有做不完的報表和核不完的數據。

好在赫子銘擁有一間寬敞的獨立辦公室。于是，漸漸地，赫總監的辦公室便成了嘉琪上班“摸魚”的最佳場所。用赫子銘恬不知恥的話來說——

他的辦公室是嘉琪工作上的“避難所”和精神上的“烏托邦”。

因為赫子銘掌握的資訊豐富，“小道消息”層出不窮，一遍遍刷新著嘉琪的“三觀”，讓嘉琪增長了不少見識之余又不斷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所以，除了白天工作上的往來，嘉琪還會在給赫子銘做“私活”，傳資料的檔口，見縫插針地問上幾句。

嘉琪有問，子銘必答。

上班沒空，下班繼續。

雖說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偶爾聊著聊著，便也聊到了很晚。

以至于某天上班，嘉琪頂著黑眼圈跟彥宇視頻。彥宇問她，怎么將自己弄得這么疲憊。然后舊事重提，問嘉琪要不要考慮辭掉現在的工作。

畢竟彥宇目前的發展態勢很好，公司也是蒸蒸日上。

在彥宇口中，他的頂頭上司，也就是他目前所在的項目部的老總，人家的老婆就是全職主婦。趁著老公出差的機會，全家一起漫游非洲，這會兒正在大草原上看動物遷徙。

彥宇問嘉琪：“你不是不喜歡現在的工作？”

嘉琪沒有回復。

彥宇承諾的生活確實誘人，但嘉琪清楚，這不是她目前這個階段能夠奢望的。

彥宇亦知道嘉琪在擔心什么——雖說自己處在事業上升期，但兩人抵抗風險的資金遠遠不夠，更談不上財務自由。

作為一名程序員而言，彥宇還要考慮自己該如何打破35歲面臨下崗危機這一職業“魔咒”。

嘉琪感動于彥宇的心意，卻又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這個男人當真不知世事的艱險？市面上人才那么多，優秀的畢業生一抓一大把，他說這話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她的職業發展？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對于一個女人而言，辭職意味著什么？

彥宇未免太過天真！說話也太不負責任。

嘉琪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和資歷，短時間內很難找到比當下的工作更好的崗位。憑自己已婚未育的身份，綜合年齡和資歷，一旦辭掉，又該如何？

——伸手要錢，相夫教子，混吃等死？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編輯了一段文字發給彥宇。

“你有沒有查過我們行業的薪資？是不是那邊有更適合我的崗位？待遇多少？發展前景怎樣？我目前的待遇綜合工作量而言，在行業里已經算top級別了。而且，公司有上市的規劃，你知道的，這樣的經驗對我而言有多寶貴……

何況，你只是在那邊呆一年。C市的教育資源，醫療資源非洲能比？C市的房價也是性價比最高的，來這里是我們綜合考量過的結果。既然你早晚會回國發展，我們也不會在非洲定居，為什么突然要提出這么荒謬的建議呢？”

彥宇的信息是第二天回復的：“是我沒考慮清楚。”

嘉琪有些擔心：“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彥宇不答，嘉琪追問：“新項目現在在哪里？地址發我，我飛過去看你。”

“不用，很快又要變動。下一站高層還在討論，待定。”

嘉琪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撥通了視頻電話。隔著視頻，她看到了愛人的面孔，聽到了彥宇的聲音。

彥宇的神情還是那么平靜，話語依然溫柔。

卻讓嘉琪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

02

彥宇的新項目確定了地址，在尼日利亞。

雖然他早就跟嘉琪報備過了，新項目所在地信號差。但嘉琪只有在自己發去的信息幾天后才能收到彥宇回復的時候，她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彥宇所負責的新項目所在地條件有多艱苦。

“這個項目做完，我可能會提前回國哦。”視頻的另一端，彥宇興奮地跟嘉琪分享這個好消息。

一周不見，彥宇又黑了，臉上還多了一圈胡茬，眼里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真的嗎？！提前多久？什么時候回來？”

“年前吧。”

“廢話，年前肯定要回來啊。難道你們公司要留你們在非洲過年？也太不人道了吧！”

嘉琪都快被他氣死了，說是好消息，結果這么不靠譜。

“可能”就是不確定，不確定的事還不如不說。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可以回來，是否會提前回國也還不一定……胡子都這么長了，也不知道刮一刮。”明明心疼，可嘉琪說出口的話里卻滿是嫌棄。

彥宇在家的時候襪子總是攢了一個星期才洗，垃圾需要自己提醒幾次才記得去扔，出門逛街總是找不到方向，哪怕是去過好幾次的商場也要跟在自己后面，不然就找不到出口。

出去旅行，嘉琪才是那個做攻略、訂機票的人……

一想到生活自理能力那么差的人，居然一個人出國呆了大半年，嘉琪既擔心，又覺得搞笑。

自己想去陌生的地方開闊眼界體驗不一樣的生活卻沒有機會，彥宇作為一個放長假寧肯在家呆到地老天荒也不愿邁出門半步的“宅男”居然得到了外派的機會。

命運就是這么神奇——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它偏給。

聊了半小時，彥宇就說餓了，要去吃飯。他提醒嘉琪，到了該睡覺的時間。嘉琪雖然很想跟彥宇多聊幾句，可看到他又餓又累的模樣，的確叫人心疼，所以便懂事地掛了視頻。

接下來的日子，彥宇似乎越來越忙，嘉琪主動找他聊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不是嘉琪不想聊，也不是沒話說，實在是她不忍心打擾彥宇。加上自己的公司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上市的相關事宜，連雙休都很難有保障，加班更是家常便飯。

嘉琪的狀態也不好。大量數據要核對，還要趕在稅務清查之前做一些替人“擦屁股”的活兒。公司就是社會，各部門都有自己的小賬單。嘉琪手頭上的事兒不好做，還容易得罪人。

去找各部門領導要數據，也屢屢碰壁。

除開市場部。嘉琪發現，自己在市場部的工作開展起來總是最順利的。此外，幾個跟赫子銘玩得好的部門負責人，面對嘉琪的“審查”與追問，也會稍稍配合一些。

她跟赫子銘的交情此時發揮了它的最大功用。也只有面對赫子銘的時候，嘉琪的臉上才會露出些許真心的笑容。

可赫子銘一如既往地“毒舌”，很不給面子吐槽她：“怎么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嘉琪何嘗不知道。當一個人打從心底里開心不起來的時候，笑也只會是苦笑。有那么一剎那，嘉琪恍惚之間又看到了剛畢業時的自己，她又回到了初入職場時候暗無天日的時光。

好在赫子銘比較清閑，嘉琪的咖啡便有了著落，她不用扮演外賣小妹的角色。

每當赫總監開著自己的邁巴赫出去談業務回來，總會買上一杯咖啡，順便給嘉琪捎上一杯。

這引來了財務部某些同事的不滿。

“赫總，怎么沒我們的份啊？”

“是啊，別單寵嘉琪，要雨露均沾啊。”

然后被赫子銘給無情地堵了回去：“你們哪天也抽空幫我做幾次表格，來我這里加幾次班。”

話雖如此，此后赫子銘再買咖啡，財務部總是見者有份。嘉琪對此嗤之以鼻，這家伙，慣會收買人心。

嘉琪記得自己大學時逃課去圖書館看閑書，她翻到了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斷頭皇后》，里面有寫：“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資本家的咖啡可不能白喝。嘉琪心想：“等著瞧，有你們后悔的時候。”

果不其然，赫子銘見嘉琪的確沒功夫幫自己做表單，便對另一位同事喝他咖啡的新同事下了手。

那是財務部新招進來的畢業生，看起來就是一副乖乖女的樣子。

可做了幾次，赫子銘就叫苦不迭：“還不如自己做。”

嘉琪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你倒是自己做呀。”

她覺得赫子銘真是太難伺候了，明明人家就是義務勞動，還那么多要求。

所以，當赫子銘再次抱怨的時候，嘉琪忍不住義憤填膺，瞬間化身正義戰士，替新來的小女生打抱不平：“人家本來就是忙里偷閑幫你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財務部最近一個個都忙成狗。幾杯咖啡，就想聘請一位專業的財務人員。呵，赫總監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赫子銘被懟得啞口無言。

看著他“吃癟”的樣子，嘉琪覺得解氣且解壓。反倒是剛來的畢業生，一臉驚恐的樣子：“嘉琪姐，你這樣，會不會得罪赫總監啊？”

嘉琪看她大驚小怪的樣子，只覺好笑。她避開自己跟赫子銘的私交，拽得二五八萬似地回答：“得罪又如何？他市場部的，管得到我？”

03

“沒午休？”

一日，嘉琪照常在鍵盤上鍵字如飛，赫子銘的簡訊傳來。這段時間，市場部貌似挺閑。“人比人，氣死人。”嘉琪氣不打一處：

“加班吶！比不得你們這些大佬。有事說事，沒功夫閑聊。”

“哦……”赫子銘再無下文。

反倒是勾起了嘉琪的好奇心，她回過去：“啥事？說。”

赫子銘依然沒有回復。

半小時后，嘉琪抱著一沓資料敲響了市場部總監辦公室的門。

“進。”

赫子銘躺在沙發上在睡美容覺，眼睛上還裝模作樣地蒙著一副深灰色的真絲眼罩。嘉琪進門后，他甚至都沒起身，似乎知道來人是誰，似乎就等著嘉琪來找他。

“讓你說又不說！非要我跑過來是吧。”

赫子銘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只見他取下眼罩，并做作地折疊好，忙完這一切，才緩緩開口：“你知不知道，打擾別人午休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你知不知道，說話說一半是最缺德的行為？”嘉琪不吃他這套：“你現在嚴重地影響了公司的上市速度，看在我不舉報你的份上，快說，找我有啥好事？”

赫子銘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且整齊的牙齒。隨即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襯衫，不緊不慢地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兩張門票樣的東西，擺到嘉琪面前。

“這個周日。”

“干嘛？”

“陪我去參加電影開幕式。”

“可以考慮。”

正愁著周末沒事干呢，但嘉琪不想那么快答應，不然好像她真沒事做似的。

“別那么勉強，這個名額還是蠻搶手的……”赫子銘作勢拿回門票。

嘉琪眼疾手快，一把搶過：“如果賀總監實在找不到人陪，我還是愿意撥冗出席的。謝啦！”

“打扮一下，穿漂亮點。”

“如果赫總監擔心跟我一起去會丟臉，現在換人也是來得及的哈。”

“廢話那么多，拜！”言簡意賅，再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周日，嘉琪早早起床，鄭重其事地化了淡妝，換上了平時上班不會穿的淡藍色裙子，外面還是罩著那件上班時經常穿的格子風衣。

赫子銘前來接駕的時間還算準時。

“這么守時？赫總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啊。”嘉琪邊說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赫子銘從頭到腳地打量了她一番，眉頭微皺：“穿這樣出門？”

“那要穿成怎樣啊？別太挑了吧，這是我最好看的裙子了。”嘉琪扯著自己價值不菲的連衣裙，為它打抱不平：“難不成要穿Valentino高定？”

“你有？”

嘉琪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赫子銘身后搭著一件棗紅色西裝，白襯衫領口打了個像模像樣的黑色小領結，袖口還別著兩枚精致的銀色袖扣。

“當真走紅毯？”

“不然呢？當狗仔，躲在外圍拍照嗎？”

嘉琪震驚，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心里不得不感慨，赫總監的交友圈真廣。

“穿成這樣，看來你當真是不想去了……”赫子銘搖搖頭。

“沒這么不堪吧，到時候脫掉風衣，里面的裙子也不寒磣啊，不正好可以襯托出你的一表人才、光芒四射？”

赫子銘長嘆：“我請你當女伴，你該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是‘花瓶’一樣的存在啊。”

嘉琪都要被逗笑了。平日里灰頭土臉，“花盆”一樣的自己，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被人當成“花瓶”？

“我知道一個地方……”還好赫子銘的腦子跟車鑰匙轉得一樣快。

只見他穩穩當當地駕駛著車子朝前開了十多分鐘，隨后將方向盤一打，一個左轉，車子載著兩人一頭鉆進巷子，穿過巷子，又一頭駛進本市最繁華的一條街道。

最后，停在了本市最貴、最高，同時也是最著名的一座大廈前。

04

GOLDENTULIPPLAZA是C市最有名的商場之一。

寸土寸金，里面的商品在嘉琪看來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記得讀大學的時候，每次期末考試前，她都會跟朋友來這里逛上幾圈。讓自己看看，這世上有多少她喜歡但負擔不起的東西。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爭取以后可以來這里盡情地買買買，而且不用看吊牌上的價格。

十年過去了，雖然嘉琪的確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讓人羨慕的學校，并且有一份比較體面的工作，領著比較豐厚的酬勞，但這座大廈里的很多東西，她依然買不起。

照現在的趨勢，以后也買不起。

這樣一想，自己也真夠失敗的。大學同宿舍的一個女生，成天睡懶覺、曠課、打游戲，結果一畢業就嫁給了企業家的兒子，不上班，成天就是逛街打麻將，聽說好像還擁有這座商場的股份……

“先說好，進了店不管別人說什么，都不要急著回應，保持微笑就好。”

赫子銘邊說邊下了車，帶著她穿過琳瑯滿目的店鋪，輕車熟路地來到四樓的一家時裝店。

服務員熱情地迎了上來，赫子銘掏出自己的名片：“麻煩找你們陳經理。”

不一會兒，那位姓陳的經理便滿面春風地迎了出來。

“今天要出席電影首映禮，我的女伴需要一件禮服。”赫子銘打斷了他的寒暄，直奔主題，說明來意。

在經理的示意下，店員們拿出大大小小十幾套禮服供他們挑選。從顏色到款式到材質，無一不盡顯奢華。嘉琪覺得，自己以后的婚紗可能都沒這么精致。很快，她便看中了一件素色的旗袍，和一件粉紫色的禮服。

店員殷勤地替她拿到試衣間。

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赫子銘和店經理正坐在沙發上聊天。看到穿粉紫色禮服的嘉琪，兩人都默契地閉了嘴。

陳經理一通夸贊，連人帶衣服都夸了個遍。

雖然赫子銘沒做聲，但看他的表情，嘉琪覺得，效果應該不差。畢竟禮服放大了自己的身材優勢——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通俗來說，前凸后翹，凹凸有致。

“就這件吧，吊牌不用剪。穿完完璧歸趙，絕不損傷裙子上的一根絲線。”

經理很客氣地擺手：“不用，不用。既然赫總喜歡，裙子就送給這位小姐了。”

嘉琪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運氣這么好？白撿了一條這么美的裙子！她眼巴巴地望著赫子銘，眼里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期待。

赫子銘問：“人家要白送，接不接隨你。”

嘉琪激動地點頭。

赫子銘笑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轉身對陳經理說：“白送也太不好意思了，如果不方便出租，我們就買下來，打個折唄。”

陳經理叫過店員，裝模作樣的詢問了一番，最后給出了三折優惠。雖然打完折的價格還是讓嘉琪肉疼，但轉念一想，怎么也是賺了，自己結婚的時候還可以派上用場。

于是，她果斷地點頭，掏出包里的銀行卡。又瞥見一旁自己看上的另一件旗袍，想了想，鼓起勇氣對店長說：“這件……可以一起三折嗎？”

拎著禮服和旗袍，嘉琪心滿意足地走出商場。一個月的工資打了水漂，但嘉琪滿心歡喜。

她安慰自己，辛苦掙來的血汗錢沒有離去，只不過是換了種方式陪伴自己。

“開心吧。”

“嗯！”

“看來你真是缺心眼啊。”

“什么啊？”

“我說了到時候不管別人說什么，你都不要急著回應，保持微笑就好。”

“我沒回應啊……”

“人家剛說三折，你就忙不迭地掏錢包，不是傻是什么？”

如同一盆冷水澆在自己頭頂，嘉琪的興奮頓時被澆滅了一半：“你的意思是……還可以少？”

“當然啊。不過，你也不在乎這么幾千塊錢吧。”

“在乎！當然在乎啊！”嘉琪欲哭無淚，不帶這么坑人的吧！“你怎么不早說？”

“我早說了啊，而且，你那么著急著買，我怎么好意思阻止？何況，陳經理也是我朋友……”

嘉琪什么都聽不進去，幾秒鐘的功夫，自己白白損失了大幾千。心里叫苦不迭：“赫大總監，你為什么不暗示得更明顯一點啊？

“你可以想辦法阻止我啊！！”嘉琪咬牙切齒，悲憤異常。

“‘有錢難買心頭好’。有些東西，你只有付出了，才會懂得珍惜。”赫子銘又開始了他的“潤物無聲”。

“你還真是行走的‘雞湯’，不放過任何一個說教我的機會。”

赫子銘沒搭理她的揶揄。“不過，你還挺有眼光的，選中的兩件都不錯。”

“那是，好馬配好鞍。不是衣服不錯，而是穿我身上不錯。”

赫子銘難得沒有跟她開杠，而是溫柔地笑了笑。她居然在赫子銘的笑容中看到了溫柔與寵溺！嘉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赫子銘依然是目不斜視。他手握方向盤，嘴里幽幽地吐出一句：“你挺適合穿旗袍。”狗嘴里居然吐出象牙來了！嘉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這個周末，美好得不像話。

一場首映禮下來，嘉琪見到了好幾位大明星，而且都要到了簽名跟合影。雖然不是小“迷妹”，但現場的氛圍確實太讓人“上頭”，以至于嘉琪一整天都處在神經緊張且高度亢奮的狀態中。

好在赫子銘足夠細心，一路上都有提醒她，以至于沒有失態。

嘉琪覺得，這應該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高光時刻”了。而當她將照片上傳到了朋友圈，一時間，點贊無數，風頭無兩。

好友調侃她開始混圈子了：“越來越有貴婦氣質。”

老同事在底下留言感慨：“果然還是大城市的生活豐富多彩。”

嘉琪心想：哪里是城市生活豐富多彩？豐富多彩的是人。話說赫子銘還真是社交高手，周末邀約不計其數。除開電影首映禮，還有時裝秀、網絡游戲推廣會、報社的周年慶、科技公司的新產品發布會，手機公司的宣傳酒會……偶爾，他也會很夠“意思”地邀嘉琪一起去。

漸漸地，嘉琪開始期待周末。她也因此跳出了自己狹窄的生活圈，接觸了很多有才、有趣的人。

嘉琪感慨自己之前的二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只是，這樣的活動，參加久了，也沒太多意思。嘉琪還是感覺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畢竟不在同一個圈層，這些人給她的感覺是禮貌且生分，熱情但敷衍。

于是，過了一段時間，她便開始拒絕赫子銘的邀約。但面對赫子銘的工作請求，她更加不好意思拒絕。有時候白天忙完工作上的事，晚上還得加班幫赫總監做事。

不過赫子銘倒還算仗義，如果是嘉琪幫忙熬夜做報表，他也會在另一邊陪著聊天。

到了12點，便催著嘉琪睡覺。

嘉琪心想：“要真想我早睡，就別使喚我做事啊。”

“說一套，做一套。”資本家，果然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