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花開入異界,但見山清水秀、靈氣氤氳。花開來自何處?自然是煩惱叢生的人間。花開有個妹妹,叫花落。人道是:花開花落自由時,大限即至人不知。花落尚在人間奔忙愁苦,時不時抓落一把青絲:“唉!又到了每個月的還款日!”
花開撥開一枝綠葉,向著水聲溶溶處走去。跟在她身邊的是一只通體紅毛、尾分三支的狐貍。很快便到了碧綠的湖邊,只見湖水清澈、深不見底。湖邊長滿了粉紅色的花,藍紫色的蝴蝶在花叢間紛飛。“開,來試試這水。”三尾狐貍躍至湖邊,用鼻子嗅了嗅湖面,咧開他那張毛茸茸的嘴笑了。花開伸出她黑黝黝的手,伸進了水里。一股暖流從她手邊滑過,繼而又是一暖,又一暖。暖流過去時湖水是寒冷的,但接二連三的暖流在她手邊滑來滑去。“好像魚兒水中游。”花開笑呵呵道,手在水里擺來擺去。暖流滑遠了,過了好久水都是冷的。“惱了?”狐貍拍了拍她的腦袋道,“誰讓你逗他們。”“我還沒玩夠呢!”花開脫下外衣,一頭扎進了水里。她渾身打了個哆嗦,游了起來。狐貍望著在湖面上時隱時現的腦袋,搖了搖頭。昨晚撿到這么一個小姑娘,為了給她療傷,可把它累壞了。他打了個哈欠,找了塊石頭當枕頭,自顧自睡去了。
花開在水里游了半日,突感腹中饑餓。她四下張望,山壁上樹木繁多,但尚未結果。水中暖流似魚,但到底沒法吃。咦?怎么好像真有一條魚?花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從她身邊經過的魚尾巴。拎出水面一看,竟是一條人間常見的大眼泡金魚。花開和它大眼瞪小眼,不禁想起了小時候家里養過的那條金魚,也是這么傻不愣登的,瞪個無辜的大眼睛。花開正發愣,金魚一扭身,忽地從她手里掙脫,一尾巴拍出半人高的水花,重回了水里,立時不見了魚影。花開被水花拍醒了,既詫異這魚的威力驚人——分明個頭小小的,竟能整出這么大動靜,又哀嘆到嘴的鮮魚飛走了。肚子餓怎么辦呢?她瞧見三尾睡得正香,想到昨晚若不是遇見他,自己這條小命早就交代了,便不忍叫醒他。她摸了摸肚子,準備上岸了。或許山崖上的樹葉可以吃,她也可以試試湖邊這些漂亮的花。
花開向著岸邊游去,但她沒有察覺一個敏捷的身影跟在她身后,裙擺似的尾巴在水中搖曳生姿。花開雙手撐住岸邊,一腳正要跨上岸,變化突生。她的腰被猛地抱住,重心后撤。“啊!”她失去平衡,身體向后栽進了水里。水咕嚕咕嚕灌進了她因驚呼而長大的嘴里,頓時灌了個水飽。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經頭朝下地被拎了起來,嘴里的水嘩啦啦地又落回了湖里。“誰?”花開掙扎起來,但抓著她腳腕的手力氣出奇的大,她怎么也掙不脫。她瞪大了眼睛,眼前只能看見白白的肚皮和閃著光的鱗片。
三尾被一聲驚呼吵醒,睜開眼看見的正是花開狼狽的模樣。“莫,別欺負小姑娘。”聽到三尾開口,高大的魚人手一松,花開終于自由地下落并拍到了水面上。在看到水下大裙擺似的金魚尾巴時,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是遭到報復了。“可我肚子很餓。”她委屈地向三尾訴苦。狐貍摸了摸她的腦袋,不用問他也能猜到花開干了什么。他咧嘴一笑,憑空變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對花開說:“到來的路上等我。”花開開心地結過果子咬了一口,朝魚人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地唱道:“眼睛大,心眼小,下次別讓我抓到。”唱完就逃也似地跑走了。
“莫。”三尾一把拉住要發作的魚人,輕哄道,“乖,她才幾歲,別和她計較了。”魚人低頭親了他一口,重新化成了一尾小魚。三尾見他氣消了,摸了摸他的背脊,將他放回了湖里。金魚回頭瞧他。三尾溫柔地說:“去吧,我也要走了。”金魚似乎瞪了他一眼,尾巴一甩,拍出半人高的水花,濺了三尾一身,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