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密匙我破譯出來了!都是實驗記錄,已經交遞交上去了”,宋曜興奮地沖他說。
“嗯,做的好”,謝識頓了頓,又問道“吳故都招供了嗎?”
“他對罪行供認不諱,還給你留了話。”
“給我?他說了什么?”
宋曜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開口道“唐芥,造夢機是我一輩子的心血。可能真的像你說的,它會讓人溺亡在美夢里。但也不盡然,你不就是個例子?歷過夢境,更加堅韌。所以,我希望它不被銷毀,你們可以改動它的程序,讓它真的能造福于民。最后,謝謝。”
謝識聽完沉默了片刻,然后撥了個通訊給張祁。再然后,夢境訓練機研發(fā)項目組于M200年4月18日正式成立。
M200年4月23日,早間新聞。
“近日,警方破獲一起重大案件,原極樂集團董事長吳故,原局長謝瀾,原刑偵支隊組長陳棐,原極樂集團總部經理吳若水等8人涉案,已于M200年4月17日晨悉數(shù)落網。現(xiàn)在來看詳細報道……”
市局門口,眾多記者擁在門口。長槍短炮架起一堵人墻,水泄不通。
人語嘈雜,燈光刺眼。
謝識坐在辦公室里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摸著手中的功勛章他才真正意識到——唐芥死了。
“師傅,外面記者很多,張局讓你出去應付一下,”宋曜敲了敲門在外面說。
“知道了,我就去”,謝識一面應答,一面扣好風紀扣,拿上警帽,戴正了。
跨出這扇門,世間再無謝識,留下來的,是Q市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隊長,唐芥。
“唐隊,請問你將謝瀾扳倒是受張祁的指示嗎?”
“陳棐真的涉案了嗎?還是說這只是你排除異已的手段?”
“十年前的案子現(xiàn)在翻案是為了搏取眼球嗎?”
“你不怕極樂集團的報復嗎?”
一個個充滿惡意的問題被拋出,無人在意真相,他們只要流量。
“十年追兇,為的是還受害者一個公道,還世人一個真相,”唐芥略帶怒意的聲音震住了他們,人群終于安靜。
“對于報復,我只有一句話可說,身如草芥,不懼野火”,他說完就轉身向市局走去,原本圍著他的記者也沉默著讓出一條道路。
門口的警徽在夕陽照映下,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像浸入了崢嶸歲月……
天地間萬籟俱寂,陵園里松柏長青,不遠處的草坪墻上掛著“公安英烈”四個大字,刻有英雄名字的棱形石柱孤單地杵向了天際,在夕陽下反射出了冰冷的光芒。
每年新干警的入職儀式都會在這里舉行,同時也會有一批批老公安民警在授銜給年輕人之后,離開自己熱愛的崗位。
“我國警察的平均壽命約為48歲。這個數(shù)據(jù)可能因地區(qū)和警種的不同而有所差異。近年來,因積勞成疾在職病故的公安民警年均超過1500人,平均年齡不到50歲,不及我國人均壽命的三分之一。經過統(tǒng)計,全國公安機關目前共有1.6萬名民警因公犧牲,30多萬名民警因公負傷。他們其中,有的正年輕,有的囿于光陰…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他們都長眠于此,忠骨不移。現(xiàn)在,由你們接替他們。”
簡短的講話過后,這群新生力量開始宣誓。
“我宣誓:我志愿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獻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yè),堅決做到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zhí)法公正、紀律嚴明,不怕犧牲!為維護社會大局穩(wěn)定、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yè)而奮斗終生!”
宣誓過后,由老警察們?yōu)樗麄兪阢暋K侮滋婺贻p人們戴好肩章和領花,把他們皺褶的衣領撫平。
幾乎每個人都眼含著熱淚,繃緊了身子,把手舉至太陽穴邊,莊嚴又神圣地敬了個禮:“謝謝領導!”
宋曜他們也退后一步,站直了身子,回了一個標準軍禮。
入職儀式之后,是老警察的榮休儀式。
面前站著的一排即將退休的老警察們齊刷刷地摘下了寬檐帽夾在腋下,身后的年輕人們也如法炮制,他們同時舉起了雙手,過去和未來在此刻交匯。
這里不光是陰陽相隔的地方,也是新舊交替的地方,一代代的刑警們長眠在這里,一代代年輕的刑警們從這里走出去……
薪火相傳。
儀式之后,宋曜留了下來,踏過苔痕草色,走向有些破敗的陵園更深處。行至一處,他頓住腳步,蹲了下來。他伸手撫摸有些老舊的石碑,鎏金的字不減光輝……
“鐵肩擔道義,丹心筑警魂。”
謹以此文,獻給所有警務工作者,愿逝者安息,生生不息。
后記:靈感源自三年前做的一個夢,夢境設置的很巧妙,就像看了一場精彩的電影,記憶猶新。所以當時就想把它用文字記錄下來(誰能想到夢的部分只占了五十字左右,其他的都是我自己擴充的,有機會一定專門寫一篇只有那個夢的),沒想到直到現(xiàn)在才正式動筆完結。可能是年歲的增長讓我多了許多人生感悟的緣故,也可能是沉淀到了一定程度,這篇小說創(chuàng)作時沒有太多卡頓,甚至可以說行云流水(至少對我自己來說)。而我也覺得,這大概是我能發(fā)揮出的最佳水平(同一個靈感,我估計自己不會寫得更好)。所以也算是了卻一樁執(zhí)念,不負時間。
完稿于2024年5月15日
時驕陽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