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可是大逆不道呢”裴序輕笑。
長公主乃陛下胞妹,敢說和她有兄妹之誼,那豈不是大逆不道?
顧懷一噎,沒好氣的開口“她幼時我曾照拂過幾分,后來離京,再回來時,她也已然不是我印象中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姑娘了。”
說及此,他略微有些落寞。
“她姐姐我沒護住。我不希望她也出事。”
裴序眸子漆黑,似有濃墨渲染其中。“是嗎,那你可得上點兒心。”
話落,裴序便轉身離開。顧懷臉色復雜的看著他的背影。他自然知道裴序剛剛因何而沉下臉色,裴序在懷疑他。
懷疑他會因為幼時和長公主的關系而背叛他。
顧懷垂眸,苦笑了一聲。
可他,總歸是沒有辦法不去在意的。
上邊聽了半天的時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顧懷,眼中劃過一絲寒意。
顧懷,什么時候歸順裴序了?
見兩人都已離開,時卿皺了皺眉,趕在裴序之前,率先回了客棧。
……
第二日,時卿下樓時,就看見裴序已然等在樓下。
他一襲錦衣,靜靜地站在那里,慵懶又淡漠。世間萬般,似乎沒有什么能入了他的眼。
若非時卿曾見過他的手段,她怕是也會覺得,這樣一個看上去清冷絕塵之人,與名利毫無關系。
“殿下。”見她下來,裴序淡淡的開口。
時卿點了點頭,想來昨日,這人已經把事情辦好了。她倒是非常好奇,蘇州,究竟藏著什么東西呢。
按理來說,從上京到蘇州,應當需要半月,可時卿身子弱,走走停停,竟延遲了十日之久才到南城。
南城,隸屬于永州,到達蘇州之前的必經之地。
看著外面掠過的風景,時卿心中生出幾分愉悅。
永州,端王的封地。
端王時睿,先帝眾多皇子中排行第十,應當是所有皇子中,最為平庸無爭的一個。是以皇兄登基以后,只是將其打發回了封地,并沒有像關照三皇子一樣防備著他。
她彎了彎唇,想來,她也有許久沒有見過她的好弟弟了。
……
永州,南城。
在客棧安定好之后,時卿便帶著洛南出了門。
南城比黎州要好的多,長街十里,皆是一片繁榮景象。
“喂,你們聽說了嗎,那位現在又去了端王府了!”
路過一處小攤時,端王的名字突然傳進她耳中,她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駐足,繼續聽了起來。
“這端王也是慘,好好一個王爺,竟然被壓迫到這般地步。”
“誰說不是呢,分明在自己的封底上,結果卻連一個知府都可以隨意欺侮。”
聽了幾句,時卿垂眸遮住眼中的異色,她與時睿并非一母同胞,時睿小她兩歲,乃先帝寵妃瑜妃所生,因他出生時太子已立,奪嫡之時他又太年幼,所以一直都對皇位毫不在意。
雖平庸,但可不軟。
她曾見過她那位皇弟的手段,不應該如這些人所說的這般啊。
她抬眸,輕輕笑了笑“看來端王府,是非去不可了呢。”
永州距離上京城路途遙遠,她與裴序成婚的消息還沒有傳到永州來,即使權貴之間早已互相知曉此事,可普通人是不知情的。
是以當她以攝政王妃之名前去端王府時,端王府的侍衛便將她攔在了門口。
時卿看了一眼洛南,洛南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手中拿出令牌,侍衛不認識,可聽說有人自稱攝政王妃前來拜訪,前來查看的管家卻是認識的。
別說那個令牌他認識了,就那個站在門口的紫色身影,他也是認識的。
這一認識可就不得了了,他差點兒沒被嚇死。急忙揮開擋路的侍衛,恭恭敬敬的朝著時卿行禮。
“見過長公主殿下!”
時卿見他眼熟,想了想,好似是時睿從上京城帶走的管家。她點了點頭,洛南退回她身后,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端王府里面。
“本宮路過,看望一下十弟。”
說著,她朝里面走去,管家的臉色有一瞬間別扭,時卿全當沒看見,只是淡淡的開口“本宮等會進去,不必張揚。”
端王府里倒是寧靜祥和,時卿徑直朝著大堂走去。
身后的管家一臉苦相,這到底是端王府還是長公主府啊,您走的這么自然。
大堂上空無一人,時卿頓了一下,坐上主位,讓洛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靜靜地等著。
這邊的她一臉悠閑,那邊的管家冷汗淋漓。心中不斷祈求自家主子能快點過來,不然這祖宗,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他曾在宮里待過一段時間,那時,他認為幾位皇子之間的腥風血雨已經夠狠了,直到某一次,他親眼看著這位小祖宗,一刀一刀親手殺了自己的婢女,那時她臉上,甚至還掛著溫和的笑意,鮮血迸濺,這祖宗卻一點不在意。
那時他就明白,那時年僅九歲的冷宮公主,是個狠角色。
即使后來新帝登基,外界皆傳長公主深居簡出,溫和賢淑,他也是一個字不信的。
時卿自然也沒有想到,她認為這個人眼熟,其實是因為當年,她曾對他起過殺心。
“你是什么人!敢坐在這個位置上,活膩了?”
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時卿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放下茶杯,抬眸看去。一身官服,大腹便便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一臉趾高氣昂的看著她。
管家剛想上前說什么,洛南便攔住了他。
時卿眼中彌漫著笑意,卻令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就是,南城知府,吳啟?”
吳啟得意的笑了笑,“知道還不讓座?”
時卿慢悠悠的抿了口茶,熱茶氳氤煙氣彌漫,使她的眸色朦朧,猜不透她所思所想。
“哦?這里可是端王府呢。”
“端王府?端王來了也得給我讓座!”
聞言,時卿故作疑惑,“何出此言?”
吳啟冷哼一聲“我岳父是當朝鎮國公的親弟弟,連陛下親妹妹長公主殿下,見到我岳父都得行禮!”
“端王不過一個被打發到封底的落魄皇子,所以,根本不被你放在眼底是嗎?”
時卿淡淡的開口。
吳啟愣了愣“你說這么多廢話干什么!快滾開!”
時卿抬眸,眉宇間染上幾分戾氣。猛的將手中的茶杯扔向吳啟,茶杯四分五裂,昭示著座上之人的怒火。
“你說,讓誰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