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早上十點,楚許然才姍姍來遲地敲了敲沈知的房間門,“你再不起床,新專輯封面的拍攝要遲到了。”
“起了起了!”沈知剛洗漱完,戴著發帶滿臉是水地沖過來開門,“昨天睡得有點晚……今天睡過了。”
“我知道。”他點了點頭,看著沈知戴著小兔耳朵發帶有點想笑,“這個攝影師有點難約,不然我不會叫你的。”
“你應該早點叫我……”沈知一邊說一邊沖回了鏡子面前,拿著護膚品在臉上拍來拍去,忽然又扭頭看了他一眼,“不對,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去上班啊?”
其實話還沒說完她就有極其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她看見楚許然摸了摸下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沒有。”沈知果斷搖頭,還特地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臉,“隔得遠看不見,你快去上班吧。”
聞言,楚許然走進來了。嚇得沈知擠精華液的手抖了一下,多按了一泵。
他就這樣出現在鏡子里,半靠在她背后的墻上:“現在近了,你再看看?”
“看不見看不見。”反正不管看不看得見沈知今天都是看不見了,她瘋狂搖頭。
“還看不見?”他直起了身子。
沈知還在抹精華液,很認真地。因為擠多了一泵,她只好多按摩一會兒。
由于兩只手在臉上抹來抹去,時不時也會擋住自己的視線,等她抹完精華徹底睜開眼睛、看向鏡子的時候……
楚許然身體前傾,雙手撐在洗手臺面的邊緣,仗著手長腿長的優勢,完完整整地把她困在了這里。從鏡子里看過去還有點兒視覺錯位,明明并沒有碰到她,看上去卻好像是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了。
“你……再看看?”
登時,沈知臉漲得通紅。她現在裝瞎也沒用了,再近一點的話,胡茬都能戳到她的肩膀了!
“你、你……”沈知結結巴巴地,聲音越說越小,“看見、看見了……”
“幫幫我。”誰還認得出來這是那個在公司和在記者面前一個字都不愿意多說、一個眼神都不想多給的楚許然啊?眸子里盈著深邃的眼波讓人只看一眼就沉溺。
“你自己、你自己來……”一次性的套裝就放在鏡子前,沈知抓起來塞給他。
“真的很久沒用過了。”楚許然撅著嘴撒嬌,“你不怕我毀容啊?”
“你毀容跟我有什么關系?”
“會給你丟人啊。”他理直氣壯地說,“姐姐,全世界都知道……我在單戀你。”
單戀?!這還叫單戀?!
誰會在浴室里和單戀對象玩對鏡play啊?!
楚總,您真是重新定義“單戀”。
“不要這樣叫我!”沈知惱羞成怒地瞪著他,“你還這樣我真的不幫你了!”
“好。”他立刻變得很乖巧,“拜托了,沈老師。”
靠啊……她剛剛在說什么啊?到底什么時候答應幫他做這種事情了?
她根本沒法再去看鏡子,不僅是因為楚許然直勾勾的眼神,也因為自己紅得不像話的腦袋,仿佛會冒氣一樣,感覺已經熟透了。
她認命地轉過身來,打開了一次性的剃須套裝,仰著頭給他抹剃須膏。
楚許然低著頭,她的兔子耳朵一下一下地戳著他的臉,癢癢的。
“你笑什么?”沈知眼看著他的嘴角越來越彎。得寸進尺!實在是太得寸進尺了!
“被沈老師可愛到了。”他的語氣無比正經,好像在會議上作匯報似的,一點兒都聽不出是在調情。
“也不要這樣叫我!”沈知瞪他,“不然你自己來!”說著就要把東西塞給他。
“好好好,”楚許然推了回去,手指碰到她的手,嚇得她也往回縮,“沈知,沈知可以了吧?”
“叫知姐!沒大沒小的……”沈知嘟囔著,“我比你姐還大呢,從一開始就一口一個沈知的,很沒禮貌。”
“沈知……”楚許然置若罔聞,“你已經噴香水了嗎?”
“什么?我沒有啊……”她睡裙都還沒來得及換下。正值盛夏,女孩穿得清涼,吊帶睡裙松垮垮地掛在肩膀上,肩頸在空氣中清晰地勾出一條完美的弧線。
“你……好香。”楚許然發誓他也不想這么變態的,但他真的聞到了一股明顯的香味,像是水蜜桃混著牛奶的甜香。很難想象那個在舞臺上大殺四方的姐姐、那個總是用作品鏗鏘有力地回應質疑的沈知,私下里居然是個連聞起來都這么甜美的甜妹啊……
“你再耍流氓,我就報警把你抓起來。”沈知抹完剃須膏,舉起剃須刀很嚴肅地對他說。
清湯大老爺,他真是冤枉啊!他可是換好衣服、衣冠整齊地來的。
到底是誰在耍流氓啊?
沈知舉著手臂、仰著頭這么好一會兒也有點兒累了,不耐煩地招招手:“你低一點。”
沈知身高一米六三,算是女明星的標準身高,穿上高跟鞋不會高得太離譜;但楚許然有一米八五,屬于男人要帶到墳墓里的優秀身高。
其實他已經很努力地彎腰了,只是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他也累。
于是,楚許然伸手,在沈知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她抱上了大理石臺面。
“這樣好了。”他直起了身子站在她面前,“嗯,合適。”
他動作很快,幾乎一觸即離,好像只是拎起一只小貓那么簡單。
但沈知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你、你……”
他泰然自若,還抬起下巴催她:“我是老板,我不怕遲到。但是你……專輯封面還拍不拍了?”
沈知沒辦法了,這下是完完全全被他困在這里了。
她只好抬起手幫他刮胡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怕把他弄疼,一邊又忍不住嘀咕:“給你刮壞算了!”
“就這么討厭我?”
“非常討厭!”她的胳膊沒地方著力,只好壓在他的肩上。
“那還離我這么近。”楚許然心滿意足。這個姿勢好像被她抱著一樣。
“因為你不要臉。”沈知重重地說。
“我姐說,追女孩不能要臉。”楚許然頭頭是道。
“誰是女孩?”沈知又強調了一遍,“叫、知、姐!”
說話的時候,沈知正在給他刮下巴最低的那一塊兒,呼吸的氣就全落在他脖子上了。
她清晰地看見有人的喉結滾了滾,然后聽見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低:“沈知,幫忙就幫忙,不要趁機……撩撥我。”
喂……喂!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啊!
她正想怎么罵他能扳回一城,倏地靈光乍現,笑嘻嘻地問:“誒,你沒發現其實我還挺熟練的嗎?”
“嗯?”楚許然有點后悔應了這一聲,大抵也是被曖昧至極的氛圍沖昏了頭腦,連反應都變慢了很多。
“你猜猜我跟誰練的?”沈知明知故問得太明顯,說著說著自己都笑起來了。
太囂張了。這個女人太囂張了。
楚許然冷哼:“就當你是嫌我把他整得還不夠慘吧。”
“啊?”沈知有點吃驚,“你把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末了又很緊張,“你沒、沒干什么違法犯罪的事吧……”
“那倒也用不著。”楚許然哼哼唧唧地,“他工作的公司創始人正好是我同學。”
“正好?”沈知狐疑地看著他,“然后呢?”
“隨便挑個錯讓他在這行沒法干咯。”
“哦……”沈知點了點頭,沒什么反應,“反正他現在也可以給水雀當職業男友了……當情侶博主的話,能撈不少。”
“呵……”他冷笑了一聲,“你不會覺得,水雀還能翻身吧?”
“嗯……肯定是不如以前了,不過現在嘛,互聯網翻篇翻得快啊。”
“我是說,你不會覺得我還會容忍這兩個人在圈子里蹦跶吧?”
這話一說,沈知的動作忽然停下了,因為胳膊撐在他的肩上,好像半邊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了。
她低著頭說:“對不起啊。”
“嗯?突然跟我道什么歉?”
“就感覺……你因為我做了好多沒必要的事。”她小聲說,“一開始就幫我擋風擋雨,后來又因為我動手……我清高不愿意說出真相也給公司添了好多麻煩,現在還要幫我收拾爛攤子……”
“喂。你再說下去我就要理解成你心疼他了!”楚許然有點兒生氣了。
“我沒有。”沈知滿眼委屈,戴著兔子耳朵顯得更加惹人憐惜,“我是心疼你。”
“如果沒有的我話……也就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事了。”
楚許然覺得自己的心在顫抖。怎么有人可以用一個眼神就讓他的全世界都仿佛地震一樣啊?
“其實……我甚至有點擔心你不想讓我這么做,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性格,認為報復別人好像很自私、很狹隘,總覺得是自己倒霉、自己有錯。”
“沈知,傷害過你的人就得付出代價。你不愿意就我來。”
“我是心甘情愿的。更何況,你的事對我來說根本不叫麻煩。”
他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落在她耳邊。
“哪怕你不喜歡我,永遠都不會回應我,我也不后悔。”
沈知差點兒又哭了。也不知道是他的聲音更燙還是她的臉更燙,她慌慌張張地拿著刮胡刀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然后用力把他推開,匆匆忙忙地跳下洗手臺跑出去,還把他關在了浴室里:“你自己洗洗,我要換衣服,沒說讓你出來就不許出來!我真的要遲到了……”
“好。”楚許然的笑淹沒在水聲里。
水蜜桃牛奶的味道似乎仍然縈繞在周遭,久久不散。
明明和小陶助理說好了上午來家里接她的,最后又變成了楚許然送她。
沈知很不滿:“到底是誰助理嘛……”
“你忍忍吧。”楚許然云淡風輕地說,“我給她漲工資了。”
“又不用干活還可以漲工資,好爽哦。”
“當我女朋友更爽。”楚許然十分誠懇地看著她,“真的。”
沈知扭頭推開車門就走:“我到了!”
楚許然打開車窗:“一句再見也沒有啊?”好狠心吶。
沈知頭也不回,只舉起手揮了揮。
反正一定會再見的人,有什么好說再見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