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了。沈知沒說話,周櫟也沒有立刻開口,短暫而尷尬的沉默里,最難熬的是楚許然。
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不該同意的,不該假裝大度的,其實他心里的火快要把整個人都點燃了。
他就是小孩,就是幼稚,就是不懂成年人那些虛偽的面具,就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只喜歡一個人,就是要把她緊緊地抓住永遠不放開。
“你有事嗎?”最后,還是沈知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沒事掛了。”
“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對面的聲音聽起來很啞,難聽死了。
“太早了。沒起。”說到這她突然笑了一下,“抱歉啊,現在不用起床幫人做早飯了。”
她話音剛落,突然被旁邊的人握著雙肩,追著她的嘴唇吻了上來。
她的呼吸瞬間被剝奪,連驚嘆也沒有機會發出。
“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放她一馬?她在這個行業里也這么多年了,你對她趕盡殺絕,現在轉行也……沈知,你都這么紅了,要什么有什么,早不是以前的那種狀況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沈知哪有機會說話啊?她被楚許然嚇得喘不上氣了,明明自詡是“有故事的姐姐”,居然在接吻的時候要靠對方渡氣。她想推開他,卻渾身發軟,落在他身上全都變成了欲拒還迎的調情。
氣喘吁吁,當真是氣喘吁吁。她被放開的時候,滿臉通紅,像是一大早就做了什么劇烈運動似的。
她瞪大眼睛看著楚許然:你瘋了!
他視若無睹,右手輕輕撫著沈知的臉,左手拿起手機說了句“滾”,然后掛掉了。
他還要低頭來吻,沈知左逃右逃、無處可逃。沒辦法,遷就著他還沒起床就開始纏纏綿綿。
眼看著睡裙不保了,沈知不得不再次抓住他的手求饒:“我還要上班……”
楚許然重重地喘著氣,沒說話。
他沒想干嘛,就是聽到她說“幫人做早飯”的時候,怒火瞬間擊碎了理智。
“你怎么了?”沈知察覺到他情緒好像不太對勁,一時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惹到他了,只好拿起手機拉黑了周櫟,“最后一次,我保證。”
他看了一眼,嘆了口氣,忽然伸手緊緊地擁住了她。
“我就是一聽到你說……還會那么早起來給他做早飯,就生氣。”
“生氣,就要這樣對我啊?”沈知哭笑不得,“我差點被你咬破皮了!你真是小狗啊。”
“嗯。是你的小狗。”他悶悶地點頭,“但我不要你給我做早飯,不要你照顧我,不要你辛苦,我很乖的。”
“你乖嗎?”她真是又心軟、又好笑,“你乖還咬我?”
“喜歡你……”他委屈巴巴地,“喜歡你嘛。”
“誒……我說,你真的沒親過別的女孩兒?”沈知戳了戳他。
“沒有。”他斬釘截鐵地說完,然后退開了一點看著她的眼睛,“你懷疑我?”
“就感覺……”她謹慎地斟酌著措辭,“你的吻技……進步神速啊。”
“天賦異稟。”他又一次強調,“但我覺得還不夠,你得跟我多練練。”
“圖窮匕見!詭計多端!”沈知一把推開他跳下床,“再不起床你還上不上班啦!”
不上了。他破罐子破摔地想。誰想上班啊?能和小知膩在一起的話誰還想上班啊!
要不說世界真的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呢?沈知才上任一周,就感覺公司運轉還挺正常的,她沒那么忙了,下午的時候還有空跑去琴房里練琴。
不過練完琴出來的時候還是開了兩個緊急會議,公司的兩個小演員鬧了點緋聞。這事兒沈知太熟了,姐高低也是當過緋聞女王的人,還是男女通殺的那種。
開完會又閑了會兒,沈知抽空給李希希打電話匯報近況,最近這些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忙的暈頭轉向的,也就偶爾有空回幾條消息報個平安。
“喲,沈總,您終于得空啦?”李希希一接起電話就陰陽怪氣地,“您的電話可罕見呢。”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這樣叫我啊!”沈知尖叫起來。
“怎么大家都能叫沈總我不能叫?”沒開視頻也能感覺到李希希笑得很詭異。
“不能。”沈知斬釘截鐵,“我求你……”
“好好好,說吧,什么事兒?”
“沒事兒不能給你打電話嗎?”沈知的語氣很狗腿,“想你了唄。”
“你少來。”李希希翻白眼,“你忙成這樣還要抽空給我打電話,和楚總……哦不對,他現在不是總裁了……楚秘書,呃好奇怪啊,還是叫他站弟吧——和站弟怎么了?感情出問題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知第一次聽見有人讀出來這個花名,笑得前仰后合。
“有這么好笑?”
“對不起第一次,下次一定忍住。”沈知收斂了神色,清了清嗓子,“也不算問題吧,就……我有點兒擔心他很在意周櫟的事兒。”
“啊?”李希希脫口而出,“他要雙潔他還跟你談戀愛?”
“噗……”沈知又沒忍住,“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那是什么意思?”李希希愣了一下,“前男友有什么好在意的,跟死了差不多。”
“就,今天早上,我接了周櫟的電話。其實沒說什么但是他……”
“你還接他的電話?”李希希大叫起來,“你有病吧!”
“不是,許然當時就在我旁邊,他同意了我才接的!”沈知急忙為自己洗地,“后來他好像還是有點生氣我就拉黑了。”
“你活該。”
“我就是有點兒搞不明白他是在氣我,還是在氣他自己。”沈知愁眉苦臉地,“以前的事……那我也沒辦法改變了嘛,我以后肯定不會再聯系了,今天絕對是最后一次。而且我以為他不會提的,沒想到他還主動提過幾次。”
“吃醋了唄。”李希希感嘆道,“小男孩,嘴很硬的。他說同意就是真同意啊?你好好哄哄吧。”
“哎喲我沒空聽你秀恩愛了我得去上晚自習了,拜拜!”
電話匆匆斷了。沈知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是吧,就純嘴硬啊?
為了“好好哄哄”小男孩,沈知特地沒加班,去了趟超市打算久違地下個廚,然后快到家的時候才接到楚許然的電話說可能要晚回。
“好吧,那你好好工作。”
看來下廚只能留到周末看看有沒有時間了。
楚許然說要晚一點,她卻沒想到有那么晚。她晚上回家草率地給自己做了頓健康餐,吃了之后又去三樓寫了會兒歌。然后在客廳里看電視看睡著、醒了兩次也沒等到有人回來。
第三次是被人弄醒的——終于有人回家了。
楚許然正準備把她抱回房間,沈知突然睜開了眼,委屈得不行:“怎么這么晚呀……”
“抱歉,晚上的應酬耽誤久了點。”他憐惜地撫了撫她的臉頰,“我抱你回房間。”
“嗯……”沈知搖了搖頭,突然湊上去吻他。
其實這個姿勢她還挺別扭的。他是蹲在地毯上,還算正常;她卻是扭著頭,手肘以一個扭曲的角度撐著沙發,著力著得辛苦,沒一會兒就松了勁兒。
大抵是這一吻太溫馨、太迷人,他并不想就此結束,追著她又吻了上來。于是他順勢起身,半邊身子都壓在了沙發上。
吊帶裙有點太方便讓人占便宜了。被他不守規矩的手點了不止一次的火,她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是自己的睡裙選擇不太明智。
“別在這……”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喘氣,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情動迷人心智,他停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在說什么:“嗯?”
“我說……”她有點不耐煩了,“抱我上去,東西不在這。”
“東西?”他愣了一下,呼吸的熱氣全數落在她脖頸間,“我沒買啊。”
他不是沒想過,只是……好像顯得他太冒犯、太不尊重她,猶猶豫豫地,最后又沒買。
“我買了。”她嘟囔著說,“誰知道你哪天就……總不能讓你憋死吧。”
他驚喜得瞪大了眼睛,接過吻的眼里蒙著一層水霧,盈盈的眼波讓人心甘情愿沉溺。
“今天……可以?”
問這話的時候,他的手甚至還在她的腰上,燥熱的掌心貼著她的皮膚,烘得人渾身發軟。
都這種時候了還問人可不可以?
“你別問啦……”她眼神閃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抱我上去嘛……”
水蜜桃要等到成熟的時候才好吃。會比青澀時更軟嫩,更香甜。
吃的時候也要耐心。要輕柔小心、不要太粗暴著急。要一寸一寸吮吸、啃噬,不要放過一處可能的美味。
要有哄小孩那么耐心,要夸獎、要鼓勵、要溫柔,可以弄哭,但要記得擦掉眼淚。
“爽嗎?”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聽到他這樣問。
“嗯……”她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和他……誰比較厲害?”他又問。
她驚得睜開眼:“你說……什么?”
“回答我。”他的聲音很輕,力氣卻很重。
“喂……”她破碎的聲音斷續著,“什么……”
“回答我。”他一字一頓地重復著。
“你……”她又羞又惱,“你這么在意……滾出去啊……”
“來不及了。”他聲音沉沉,“只有我。”
“只能是我。”
“我困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說。
不是說好洗完澡就睡嗎……怎么感覺進來浴室里已經好久了……
“還早。”他毫無倦色,捧著她的腦袋又獻上一個長長的吻。
和夜色一樣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