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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職業生涯20年

第二章能力

我其實是一個貪玩,沒什么想法的女孩。我也覺得我腦子里都是漿糊,干啥啥不行,家人一直很擔心我能不能嫁出去,很小就讓我學做家務,學做飯。媽媽一直傳遞給我的信念就是,嫁個好老公,他有好單位,養得起我,而我是個賢妻良母,能生兒子就行。雖然覺得哪里不對,但也沒反駁,因為身邊的親戚鄰居,都這樣,她們都覺得自己很幸福。我也覺得幸福應該就是那樣的。但是當我看到外面的世界,和我的見識又告訴我,女人不該這樣過自己的一生。我像個矛盾體一樣的長大。傳統和新觀念在把我撕碎又縫合。

我想我還是很慶幸在體制內出來,雖然沒有了穩定和傳說中的鐵飯碗。其實我一直知道我不適合穩定工作,我的性格太活躍,愛和人打交道,我覺得我腦子轉得快,口才也不錯。但是我讀的專業又是我很喜歡的,所以還是熬了好幾年,來證明,喜歡不能當飯吃這句話。

在社會上下海幾年,整個人被社會打磨的,既圓滑又野心勃勃。才出來五年,已經開始覺得自己無比自信,在這個年齡擁有,很多同齡人不一樣的能力,情感獨立的能力,美麗的能力,經濟獨立的能力。學習的能力,幸福的能力。我很滿足自己的生活。生活很是滋潤。好像人生達到了事業的巔峰。感覺成功人士的業績不過如此。

這兩天一直在生病和發燒,躺在病床上的我,很是無助。只能一個勁的喊難受。嗓子也說不了話。眼神空洞的看著身邊的人在忙碌。高燒一直不退,我感覺到恐懼。這時,不曾有過的危機感,悄悄蔓延在我的身上。如果,我得的病好不起來了,會死掉。我最不放心的是什么?我還有什么么遺憾?還有什么想做但是還沒有去做?這些年來,我剩下的回憶有多少?

想著想著...雙眼不禁濕潤起來,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我忽視的。我沒有抗風險的能力。天啊,太可怕了,我不具備抗風險的能力。如果我現在需要一大筆錢,去維持自己的生命的能力,都沒有。如果今天躺在床上,是我最愛的親人和家人的話,我該怎么辦?難道對他們說,媽媽呀,對不起,我沒有能力救你,你就這樣吧。如果,兩年前我能有這樣的危機感,會這么想,爺爺也許就不會去世,外婆也不會那么快離開人世。讓爸爸和媽媽無限的遺憾,每每說起老人,大家都是淚眼汪汪。

我甚至有些自責,雖然我只是女兒,雖然上一代長輩輪不到我這個外孫女來管。有一天我看到媽媽在家哭哭啼啼,詢問起來說是外公有個眼睛看不清楚東西,很擔心又無能為力。因為媽媽沒上過學,結婚后就做全職家庭主婦,外公有5個兒子,三個女兒,怎么都輪不到我媽操心。可是就是因為子女多,小的覺得應該哥哥姐姐們出錢,大的覺得小的幾個千萬身家,肯定是應該有錢的弟弟妹妹帶去檢查,誰帶去檢查,就要誰出錢,似乎是千古不變的默認。就像我們上班族,誰約飯誰買單。

就在舅舅和阿姨們,互相推諉之間,外公的眼睛越來越嚴重了。我就打探了一下,治這個眼睛大概需要多少錢。心里有數之后,就跟媽媽說把外公接到我們身邊,我帶去醫院檢查。一系列弄完之后,媽媽的兄弟姐妹開始談論錢的事。最后商量的結果是,外公年紀太大,已經785歲了,沒有必要進行高危的眼科手術,身體那么差,沒幾年活頭了。爸爸和先生再次警告我,不要越界,輪不到你參與,人家有兒子,而且是很多兒子。

過了那段日子,媽媽始終郁寡寡歡,常常在家默默流淚,那種無奈和悲傷讓人很是心疼。我真的是不明白,那些長輩,不是大老板就是公務員,那幾萬塊商量來商量去,最后結果竟然是放棄治療。又不是癌癥沒得救了,就是個眼科疾病,可以手術恢復部分視力,起碼生活能自理,起碼最后幾年活的自在些。

我問媽媽,手術全包要多少錢?媽媽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黯淡了下來。手術得個幾萬,還要去市里,吃住,陪護,等等。如果你要管,吃喝拉撒都得你出,農村人閑話多,會說你要管就要管到底。媽媽還碎碎念了好久,我也沒聽清說的啥,只記住了,需要的金額數目。

我計劃用兩個月的翻倍營業額,拿到獎金加我的工資,就夠手術費了。事情順利進展,媽媽拿到錢的時候,哭著跟我說,謝謝你。爸爸又感動又替我擔憂,說,你得罪了你所有舅舅。

我很堅定說了句:我只在乎我媽媽的感受。

那一夜,父母開著我的車,連夜返回350公里外的老家。縣城手術沒成功,轉到市里手術很順利。外公在2024年1月安詳去世,那一年外公101歲。我的媽媽在68歲,還有外公疼,外婆去世后,父愛成了她最快樂的源泉。在喜喪上,媽媽沒有太多的悲傷,她覺得,多得的那16年父愛,治愈了失去母親和小兒子離世的悲傷。

后來很多年,我都沒有回過老家,雖然大家都在感謝我,我和父母都知道,大家其實都覺得我搶了風頭,讓舅舅們丟了臉,表兄弟姐妹也煩我,因為我好像搶了他們作為孫子應該有的功勞。

我還是那句話,我只在乎我媽的感受,這是我努力工作,瘋狂出差,拼命賺錢的原因。

今天身體好一些,我趕緊爬起來,寫下這篇文章,警惕自己。我還不夠完美,我還需要繼續修煉自己。這次生病給自己敲了個警鐘,我不具備抗風險能力,我連自己的安全感都不能給予,我如何讓我的家人因為我有安全感呢?心里很是沉重。

身體快點好起來,我有好多事要做,有好多遺憾要去做。不會再有下一次。我只要更努力工作就好了,一切都會有的。我愛自己更愛我的家人們,我要給他們最好的,讓家人放心,安心。爺爺和外婆的悲劇,不會再重演。我的人生,不能有這樣的遺憾。

謹記今天發生的事,時刻鞭策自己。

粵野兔吖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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