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莉娜參選圣女候選人,本就是為了接近牢中的反叛軍,而后獲取母親心心念念的故鄉的消息,然后再將盒子中的骨灰帶回去,帶她回家。
如果能早點完成母親的遺愿,就最好不過了。
但接下來魘的話語卻是:“那里,在諸神之戰后……成為了光明教廷的禁地之一。”
看來,還是得去一趟王都的教廷參選圣女。
塞莉娜在思考中漸漸變得困倦起來,最后安靜的蜷縮在床上,進入了睡眠。
魘看著她,再看了眼那個華貴而又精致的小盒子,輕聲嘆了口氣。它其實更希望,塞莉娜能遠離教廷,安穩的活下去。
隨著初升朝陽遍灑的光影落入屋內,落在塞莉娜柔軟的發絲上,金色的長發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
用手背遮住了刺眼的陽光,她翻身坐了起來。
眾人用過午飯后,跟著里斯前往位于教廷中的傳送陣。
象征著光明的白色染料,涂滿了教廷的墻壁,鐵棘樹做成的欄桿圍繞著教廷的院子。
前院有著一片生機盎然的小花園,清澈的噴泉位于中間位置。
她們穿過禱告的廳堂,巨大的前廳排列著整齊的座椅,頂上懸掛著一顆晶瑩剔透的魔法水晶球,被用于照明,那是煉金術師們的產物。
通往后院的門被做了隔斷,隔斷的墻面做了浮雕的處置,上面雕刻著光明神英勇帥氣的風姿。
踏上墻后的階梯,她們來到了二樓。
一個被鎖的嚴嚴實實,被魔力波動陣法重重圍住的房間,出現在眾人眼前。
里斯伸出手,隨著他口內的咒語,魔力被房門所吸納。“咔噠”一聲,門被打開了。
位于房間最中位置的陣法迅速亮起了耀眼的光芒,隨著魔法陣的波動,空中流轉著純粹,濃郁的光明元素魔力。
然后,驀然歸于平靜,光芒快速消散,黑暗重新籠罩這個常年封閉的小房間。
塞莉娜看著里斯平和的面孔上,帶著怒意的眼神。意識到魔法陣可能出了點問題。
里斯主教去修復魔法陣了,而她們,還得在這滯留幾天。
牧師很快帶著眾人來到休息的樓房中,走廊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窗戶,陽光穿透透明的窗落在地上,那束光照的整個走廊亮堂堂的。
牧師停下腳步,語氣帶著些抱歉:“教堂有些簡陋,可能得委屈三位小姐幾夜了。”
“怎么會委屈?教堂是我們虔誠禱告之處,是我們的心靈最接近光明神的地方,這是最神圣而又高潔的地方。”妮卡笑的眉眼彎彎,釋放著她的親和力,眼中帶著不似作假的誠懇,輕柔甜美的聲音溫柔而又真誠。
隨行的里斯主教嘴角微微勾起,顯然是十分滿意她的回答。
而塞莉娜不禁有些感嘆少女說話的藝術,再想起昨夜與妮卡會面的那名少年,也開始正視起了這場圣女選拔中的對手們,看來自己的不足,也還有許多。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少女身上,她長長的發絲柔順,又在落下的陽光里輝光閃耀。
妮可,博斯克伯爵的小女兒,生母不詳。并不得寵的小女兒卻很受侍從們的喜愛,還意外發現了身懷光明元素的魔力。
生母不詳。
沒有人比塞莉娜更了解他人口中這句評價的意義。那代表著,母親的地位輕賤,且蘊含著不為人知的隱秘。
那么,你的秘密是什么呢?妮可。
旭日穿過柔軟堆積的白云帶來清晨的第一縷光,順著鮮花盛開的窗臺而入,散落一地金影。
睡意還沒有完全蘇醒的塞莉娜,聽到了來自教堂后院響起的聲音后,懶散的站起身來,趴在種滿百合花的窗臺上,望向吵鬧的人群。
是騎士們,離得有些遠,她聽不清楚他們在爭執什么,出于好奇心,她索性慢悠悠的下了樓。
“塞莉娜小姐的天賦雖好,但她的母親不過是個低賤的平民,費盡心思爬上了塔卡納侯爵的床才有的她。可琺絲小姐不一樣,她的母親出身于肯尼亞家族,不僅有著極佳的天賦,還有十分尊貴的血統!”
“對啊!派我們來執行這趟任務,本就是有意將我們作為候選圣女的騎士,反正我選琺絲小姐!”
嘈雜吵鬧的聲音清楚的落入塞莉娜的耳內,平日里生動明艷的眉眼現在只余冷漠。
“分配給妮可小姐的騎士回王城后自然會有,可我們本來就是被分給這兩位小姐的騎士,若大家都追隨琺絲小姐,那塞莉娜小姐怎么辦?格恩老大?”是那晚烤肉的小騎士的聲音。
“算了算了,就當可憐可憐她了唄,大家抽簽決定。”格恩作為小隊中最有資歷的那個人,帶著決斷的語氣開口。
“可是……”還有人發出了不甘的聲音。
但塞莉娜并不想再聽下去去,她快步向前。
“我不需要你們這群廢物。”塞莉娜的出現打斷了眾人的爭執,順著話音而至的還有轉瞬間凝聚成光團的光芒魔力,迅速成型的魔法光刃快如殘影,飛速而過,劃破了他們的臉頰。
她站在臺階的上方,昂著高傲的頭顱,漠然的俯視著眾人。
“不是施了隔絕魔法嗎?她怎么會聽見?”眾人放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著,或許是被她的目光刺痛,其中有兩名騎士驟然拔出了長劍,抬手直指塞莉娜。
光影迅速凝聚,慢慢的變為一團耀眼的光球。塞莉娜的口中晦澀的字節在舌尖滾過,掌心的魔力化縷縷白光迅速破空而出,如密集的尖椎一般直沖他們而去。
“塞莉娜!”
陽光照耀在透明的光墻之上,如水晶一般,映照出的光澤熠熠生輝。
塞莉娜歪頭目光偏向琺絲,眼底毫不掩飾的透露著一股冰冷氣息。
騎士們都噤若寒蟬,一言不發,對峙的兩人身上驀然凝聚而起,蓄勢待發的魔力中蘊含著濃郁的光明元素,遠比那夜的試煉中要更加強大。
他們此刻已然明白,兩人在那場試煉中都皆有留手,未盡全力。
但現在明白塞莉娜的真正實力已經有些晚了,騎士們的臉上的表情一陣變幻。
最開始嚷嚷著跟隨塞莉娜不過是在這場圣女之位爭奪中送死的那名騎士已經開始后悔,他此刻已經明白哪怕塞莉娜無法承襲圣女之位,也將會是教庭百年內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他們,在前一刻居然挑釁的侮辱她。
琺絲沉默片刻,最后只說出一句:“這里是教堂,而你是候選的圣女。”
塞莉娜嗤笑一聲,收回了目光。
她就知道,琺絲能說出的就只有這些廢話。
她抬起手,立時加強了對魔力的輸出,冰錐刺破透明的墻面,裂痕很快蔓延,最后將那一堵由琺絲的魔力筑成的保護墻,迅速被碾碎化為細碎的光點。
冰錐在最后那一瞬,停在騎士們的眼前,距離他們瞳孔只有分毫的距離,然后轉瞬消融,再次歸于溫暖的陽光。
最后時刻,她一眼掃過去,看見他們瞪大的雙眼,儼然充滿了恐懼。
于是塞莉娜收了手。
她的目光充滿著漠視,像是如同盯著一團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臟污垃圾一般,不值一提,也不值得放入眼中。
“一群只會嘰嘰喳喳的廢物。”她擲地有聲的下了定論。
“塞莉娜。”
有人在呼喚她,她不回頭也知道,那是里斯的聲音。
塞莉娜轉過頭看向二樓的窗臺,枝蔓纏繞著整棟教堂大樓,盛開的潔白的花朵綻放在爬滿建筑的藤蔓上,其中,窗臺的護欄被枝蔓包裹圍繞,而里斯,就站在里面那個位置,由上而下的俯視著塞莉娜。
塞莉娜坦然的對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避,也不打算開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