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漫天的霜雪中，龐大的隊伍漸漸從迷霧森林中走出。
不需要辨認，守衛們輕易的認出，那是與他們同樣的反叛軍們。
莉薇安站在城門口，飛雪落了滿身，她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塞莉娜。
塞莉娜對上她的目光那一瞬，便知道，她是在等自己。
“厄瑞玻斯沒隨你一起回來嗎？”
莉薇安又想起了自己在預言中看到的那一幕，她知道塞莉娜會叛出光明教廷，卻不曾想到，會帶著如此多反叛軍們。
預言只有最終的結局，而過程向來卻是殘酷的。
想起厄瑞玻斯和阿諾斯的死亡。
塞莉娜垂下眼眸，眼底一片冰涼，帶著對光明神的恨意開口:“我會為他，為他們，為所有女巫報仇。”
莉薇安止住了想要再次開口的話語，她篤定的說道:“你會成功的。”
一大波的反叛軍們，被女巫一族幫忙安置在了城中各處。
她們甚至并未征詢首領的意見，隱隱有以塞莉娜為主的意思。
波爾的城堡中，他望著塞莉娜所在的方向。
在得知塞莉娜叛出光明陣營后，在他城堡中居住的琺絲第一時間離開，趕了過去。
其他反叛軍們也不以為意，而波爾，看著白女巫領地的方向，卻更覺得這是一種挑釁。
對首領權利的挑釁。
但他，現在不能動她們，他還指望著塞莉娜等人殺了光明神。
畢竟，沒人比他更清楚司祭女巫的預言的分量。
預言，就是命運既定的結局。
如今在司祭女巫的預言中，只有塞莉娜，才能殺死光明神。
他還記得，曾經年少時，父親出行女巫的領地購買各種藥劑，而他，也纏著隨之去往了女巫的領地。
那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好奇的他，偷偷溜出了房間，卻意外，在白女巫一族的領地中，看到了其他聚集的女巫們。
按理來說，各個族群各有各的領地。
而當時，他看見了司祭女巫，黑女巫，白女巫等不少人，一同等在祭臺之下。
那一夜，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而下，隱隱散發著皎潔的光輝。
她們沉默站在祭臺下，祭臺上的幾名女巫，她們合目長吟。
那是他未曾聽過的咒語，卻又不自覺的感受到，莊重，不可更改的壓迫感。
“諸神之戰掀起序幕，神明相繼隕落。”
“卑劣的偷竊者會坐上神明的王座。”
“新的神明誕生。”
司祭女巫們的聲音緩緩響起，純白的水晶球中靈力流轉，散發著隱隱的光輝。
那些預言如同時光洪流中緩緩傾瀉而出敲響的警鐘。
最后，他聽見祭臺上的司祭女巫們，篤定的話語。
“司祭女巫的預言不容質疑，預言從不會出錯。”
臺下響起此起彼伏的商量聲，他已經聽不真切。
他躲在小山坡后，緊緊捂著嘴，只能聽到心如擂鼓的聲音。
卻漸漸地，心中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預言終將會實現，為何不能由自己，云端造神呢？
力量之神給予的力量與他們天然的契約之力能與人交換。換取他們想要的東西，也能控制被契約者。
他們向來憑借著這一點，行走在這片大陸之上。
而他，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力量之神的力量，是恩賜，是給予。卻不是他們契約者一族本身擁有的東西。
他們所擁有的，只有將力量與他們的報酬所交換的契約之力。
他想要權利，世界頂端的權利，不用施舍的力量，不用交換契約的東西，就能輕易的主宰這片大陸。
他不禁又想到曾經重創他的契約之人，阿贊。
那是唯一一個反抗成功契約之力的人，但最后，還是死在了教廷的手中。
而阿贊，便是他最初選定之人，后來，他也走上了他為他設計好的人生。
年少無知的勇士，因為善心，而換來全族的滅亡。
波爾又想起那些村民勸告阿贊的話語。
“那不是你的錯，阿贊，不必為此感到愧疚。”
“善良永遠是沒有錯的，辜負善良的人才是錯誤的源頭。”
他們明明都快死了，卻依然勸慰著他，但，那怎么能行呢？
他要擁有足夠的恨意，才會向自己索取更多的力量。
而那樣，他與契約就越來越難以剝離。
只有人神之子，才能竊取神明的心臟與神格，得到神明的神力。
等到他奪取了神明的位置，而自己就可以憑借契約控制他。
后來他一手設計了教廷與反叛軍之間的交涉。
卻沒想到，他那個安安靜靜的小青梅在他誘惑他繼續交易之前，為了救他，尸骨無存。
而隱約察覺到自己不對勁的阿贊也因此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覺醒了身體里神明的力量，擺脫了自己的控制。
這也差點導致，自己的死亡。
但最后，他還是死在了教廷的包圍中。
但誰能想到呢？竊取者名不見經傳就得到了神位。
而自己，也沒能如愿。
他望著白女巫領地的方向帶著笑意。
但沒關系，很快，就會有人替他殺了光明神。
毀了光明教廷，而他，也會離那個權力最高位越來越近。
白女巫的領地中，塞莉娜看著屋內的琺絲與莉薇安。
開口向莉薇安問道:“你是司祭女巫吧？”
雖然是問句，卻帶著篤定的話語。
莉薇安也坦然承認:“是的，從地下城時，命運便指引了我，它預知了你的到來。”
莉薇安的目光轉向琺絲，“但我確實沒料到，她也會背叛教廷，和……厄瑞玻斯的死亡……”
“那不怪你，預言并不是萬能的。”
塞莉娜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能仔細講講，那則預言嗎？”
莉薇安斟酌了一下話語，好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前言不搭后句。
“預言都是片段的結局。”
“你會來到地下城，也會來到卡極亞。”
“歷史將會重演，弒神者終要被殺死。”
“光明神，會死在你的手中。”
“我不信既定的結局。”琺絲卻開口打斷了，“但我相信我的直覺。”
琺絲的目光也投向塞莉娜:“我的直覺告訴我，祂會死在你的手中。”
魘沉默的看著這一幕，欲言又止。
最后也帶著幾分肯定的語氣:“我覺得，至少你不會死在光明神的手中。”
但此時，心思各異的三人并沒有注意到它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