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無盡的疼痛。

指揮官下線后她試著打開其他游戲去緩解這該死的疼痛，但疼痛影響了她的大腦，以至于她眼前發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可以暈過去就好了，至少不用神志清醒的面對自己的斷肢和身體上的劇痛。

此刻她捫心自問，真的只想在樓家過足不出戶的網癮少女嗎？

傻子才這么選，樓閣和母親根本不會放過她，此時她只是斷了一只手和一條腿，未來還不知道會經歷什么。

要振作起來才好。

可振作起來又能怎么辦呢？

樓閣那家伙不會讓她死，只會讓她生不如死，現在她確信自己不會對樓閣有威脅，樓閣也知道自己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然后呢？

樓塔想到了那個湯家大小姐，她生來就是殘廢，因此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家主的助手，做家主的左膀右臂，還能擁有實權。

不對，不對……因果關系錯誤，不是因為她做助手才能擁有實權，而是因為擁有實權才能活下去。

想到這里，樓塔恍然大悟。

看樣子自己也得做點什么保命了。

她好像有那位大小姐的聯系方式。

樓塔躺在床上，右手小心翼翼的打開枕頭下那只隱藏的手機——疼痛讓她不斷的顫抖，以至于她只是發個消息便浪費了半個小時。

【師姐，救我。】樓塔發出了四個字。

湯傾城那邊好一會兒才回復：【地址】

樓塔回復：【我一直在家】

樓塔是智械程序編寫的天才，湯傾城則是農科育種方面的學子，兩人曾經在同一所大學進修，住同一間宿舍。

湯傾城：【……】

湯傾城：【你的狀態怎么樣？】

樓塔：【非常不好，可以幫我聯系終焉公司嗎？就說我愿意拿出我的智械管控系統】

【你瘋了！】湯傾城說道，【終焉公司會用你的設計做什么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但現在我得活下去，求你了】樓塔說道，【我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活著，救我……】

湯傾城許久都沒有回消息。

樓塔躺在床上，樓閣給她注射的興奮劑還未代謝干凈，她只能生生的忍著。

湯傾城的效率向來很高，作為湯家舉足輕重的管理，樓家多少都要給她幾分薄面。

更何況她這次來的時候還帶著終焉公司的人。

終焉公司的人已經是大半個改造人了，除去脖子以上還是人類的本體，其他部分已經完全變成了機械。

“我們合理懷疑樓塔小姐有竊取著我們公司的技術核心的嫌疑，”終焉公司的人說道，“我們將以合理合法的方式將她帶走。”

母親眨眨眼，說道：“如果你們是指小女大學時不小心發現的那些規律，就請回吧，她今后不方便面見外人。”

“抱歉，樓阿姨，但樓塔當時在校簽署了研發協議。”湯傾城說道，“就算她現在死了，我們也必須將她帶走。”

母親笑容依舊：“那你們介意帶走一具尸體嗎？我必須保證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任何有關樓家利益的內容。”

湯傾城嘆了口氣：“樓阿姨，我不想因此與樓家交惡，但我答應了她，我得帶她離開。”

“交惡倒是不必，就算她真的死了，我們兩家的關系也不會受任何影響，”母親說道，“那我們比比，看你先帶走她，還是樓閣先殺死她。”

“您為什么選擇這時候殺死她？”湯傾城問。

母親輕飄飄的說道：“我答應過上一任家主，不能殘害家人，除非遇到緊急情況，現在這情況還不夠緊急嗎？”

“去找。”湯傾城對終焉公司的人說道。

母親抿嘴：“要你去找，終焉公司不可擅闖樓家領域，否則樓家生氣的話，終焉公司的經濟要受影響的。”

湯家與樓家幾乎沒有利益糾葛。

湯傾城眼神變的危險起來，她的雙手撐住輪椅的扶手，搖搖晃晃起身。

“別為難自己，湯小姐。”母親說道。

湯傾城只是沉默的看著母親，幾秒后，她的輪椅突然分崩離析后重新組合，包裹著她畸形的腿變成了一只機械蛇尾。

“你——！”母親沒想到了湯傾城還有這項技能。

湯傾城對終焉公司的人說道：“準備好擔架，我很快回來。”

她能大致猜到樓塔在哪里，機械蛇尾的行進速度也不慢，至少要遠遠高于人類。

不知道樓塔現在怎么樣。

樓塔再次打開了游戲，指揮官在線。

【在嗎朋友，我好像快死了】樓塔發了條語音。

指揮官：【我去救你】

樓塔：【你救不了我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還會找你打游戲】

指揮官：【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樓塔：【我的母親來殺我了，我在賭是母親先殺死我，還是我的師姐先找到我】

指揮官：【別開玩笑！】

樓塔：【你到底是誰？我很少能遇到打游戲這么厲害的人】

指揮官：【……你不會想知道我是誰的】

樓塔：【我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看起來師姐慢了一步】

指揮官：【我在未來救過你】

樓塔：【你叫乾歸？】

乾歸：【我這是臭名遠揚了？】

樓塔：【那我在未來謝謝你，我現在沒有未來了】

樓閣踹開了樓塔的房門：“你把那東西藏在哪了？”

“你知道你聞不出來，趁著師姐沒來，殺了我。”樓塔挑釁似的說道。

蛇尾蠕動的聲音越發靠近了，樓塔唇角上揚，堪堪閉上眼。

子彈穿透了她的腹部，但暫時不致命。

“這時候再想著折磨我的話，你就真的要……”樓塔繼續挑釁。

樓閣這次瞄準了她的脖頸。

樓塔依舊挑釁似的看著樓閣。

槍響的一瞬，湯傾城也趕到了，蛇尾以橫掃之勢將樓閣甩飛出去，她急忙爬向樓塔的床鋪——樓塔的瞳孔已經擴圓，生命體征逐漸消失。

“我說了，你們只能帶走尸體。”母親說道。

湯傾城道：“也不算是無功而返。”

“難道你還能救活她？”樓閣在幾米外穩住身形，沒有摔倒。

湯傾城說道：“不能，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