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溪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后,果然見人正在外面準(zhǔn)備著,連拐杖也不用了,被放在了門邊。
寧溪躺著,透過敞開的門,看了片刻,便打坐起來,調(diào)息內(nèi)力。
景明剛才是在外面清洗菜蔬,進(jìn)來時見人在調(diào)息,便沒有打擾,默默地做好了飯。
等到菜香四溢的時候,寧溪也剛好調(diào)息完畢。
見桌上四菜一湯,只是景明卻不在。
又聽得外面洗東西的聲音,便走到了門邊,便見著景明也不知道從哪里摘了些鮮艷的果子,在那里清洗,修長的手指,紅艷的野果,清涼的山泉水。
景明用心地洗完了那些野果,便起身,又看了看遠(yuǎn)處的海面,這才帶著笑意地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屋看看人是否好了,就見著她斜倚門邊,正笑著看著他。
景明大步走了過去,“還難受嗎?”
寧溪想著,本來就不難受,休息調(diào)息就能解決的事情,他過于擔(dān)心了,不過此時······
是有些難過,哎……
寧溪只得轉(zhuǎn)移話題,“這什么果子,能吃嗎?”
“能,”景明欣喜地道,炫耀著,“在那后山發(fā)現(xiàn)的,小時候和兄長外獵,吃過,來,嘗一下,”說著,自然而然地拿了一顆鮮艷的紅果,遞到了她的嘴邊。
寧溪顯然愣了一下,只是在他的注視下,吃了那果子,只是寧溪剛醒,再清甜的果子,對還沒蘇醒的味蕾,都是刺激。
寧溪皺眉,挨過了一瞬的酸甜,然后漸漸嘗出了那果子的清甜,滿眼驚喜,“果然好吃·······”
話沒說完,便被堵住了嘴。
景明已經(jīng)上前,將人禁錮在門上,空著的那手禁錮著她的后頸,唇間肆意妄為,嘗著她嘴里殘留的清甜,兩人都動了情,又隱忍得久,這一吻,比之前的更熱烈了幾分。
哎……
寧溪渾身發(fā)軟,靠在了他懷里找回呼吸,景明還在她耳旁摩挲,熱熱的呼吸燙得她轉(zhuǎn)過了臉,藏在他的頸項間。
“景明,吃飯。”話雖這樣說著,卻還是在互相支撐著找回理智。
“好,”他緊緊地抱著她,也沒動。
好久兩人才放開。
一頓飯吃得人心猿意馬······
“好吃嗎?”
都快吃完的時候,景明突然問。
寧溪本來就有意避開他的視線,見問,才驚覺自己竟然沒有在意食物的味道,此時拿著果子在吃,這才看他,一雙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溪······”景明見她發(fā)愣,又問了一下,畢竟是做飯的人,見她一直吃得心不在焉,所以以為不好吃,以至于她吃什么,他都跟著嘗一嘗,到后來才沒忍住問。
寧溪向來隨心所欲,也不習(xí)慣牽扯,雖然她最大的牽扯是當(dāng)今圣上和長公主,但除此之外,便是這突然莫名出現(xiàn)的景二公子。
毫無道理,但卻莫名其妙地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她搞不清楚對他這沒來由的認(rèn)可和保護(hù),以及包容,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為自己做的飯菜真的沒有味道,正想著是不是受傷影響了自己的發(fā)揮,忙解釋道:“我明天再做好一點。”
寧溪聽得他的話,回過神來,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景明,我們······”
看著她的神情,景明也突然反應(yīng)過來,她此時想的或許不是這個,又聽得她提到了“我們”,更是有些緊張起來,他怕······
寧溪看著他,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景明,要不,還是別這樣?”
這樣?
哪樣?
自然是剛才門邊親密那樣……
景明的心,又疼得厲害,就像這幾年來的每一天,他根本沒有底氣去接話。
“我們······”寧溪又說到:“分開這幾年,你是不是也挺好的,我們······便不要再糾纏不清,行不行?”
更痛了,景明還是沒法開口。
寧溪見他神色不對,但也想說清楚,“我怕對你不住,我大概只是見你長得很好,我們又已經(jīng)有那些過往,但是我心里,大概還是沒有你,只是男女之間的情欲,你傷好后,就走吧。”
景明手死死撐在桌上,壓抑著心口的疼痛,寧溪見他如此,又想起行宮時聽到的他和他兄長的對話,知道他早已動情,可是就是因為知道他動情,而自己,只怕是貪戀這男女之事。
之前因為他受傷,自然不會往這面想,但是傷好得太快,而不過兩天,兩人早已數(shù)次動情,差點又······
“景二公子還有家人,還有自己的抱負(fù),還有兄長,不該因為一段這樣的情分,而都拋諸腦后,你甚好,只是,我已倦了這人世。”寧溪勸道。
景明的心疼得麻木,卻因聽得她一句“倦了這人世”而又生出擔(dān)憂,“為何倦了這人世?”
“你為什么在這島上?”他語氣里多了份小心翼翼······
對面的寧溪被噎了一下,敢情她說了這么多,他就聽到這一句話?
寧溪眨了眨眼睛,看著他微紅的眼眶,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說的話重了,還是因為此時真摯的關(guān)心,無奈道:“我沒想死。”
景明這才緩緩?fù)铝艘豢跉猓┝吮阌謿w于剛才的情緒,是啊,她說得很明白,“就算我告訴你,這些我都不要,只要你,也不能要我嗎?”
寧溪倒笑了一下,看著他,不知道為何他如此天真,“你給不了,我也不會要,這世上,哪有人為了另一個人而活一輩子,這些話,我最是討厭,你以后,別說了。”
景明沉默了,卻在那一刻無比清晰地認(rèn)識到,在寧溪面前,在寧溪的世界里,他根本沒有真正懂過她,有那么一瞬間,他好像能懂她的意思。
是啊,這世間,哪有人真的會一直為另一個人而活呢?
他也是嗎?
以前的自己,是吧······
現(xiàn)在呢?
如果為寧溪活一輩子······
景明就像一個悟道的人一樣,笑了。
“小溪,你差點把我繞進(jìn)去,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久,怎么可能再放你走,你說不相信有人能為別人而活,是,是可以活,但是卻寡淡無味,倒不如守一份癡心,寧溪,別趕我走,我愿意。”
寧溪看著他眼中癡情,終究不想去面對,正如自己想的,此時的自己,可以因為男女之情而不反對與他的親近,但是這里面,卻少了情意,如此想著,便早已做了決定。
“溫泉那邊還有木屋,我去那邊,海那邊的灣口,有一艘船,三天后,離開這座島吧。”
說完,便已起身,就要離開。
走過他身側(cè)時,卻還是被他拉住了手腕,“寧溪,你太自大了。”
寧溪沒有掙扎,聽了這話,更不可能掙扎,頗有意味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話里的意思。
景明早已抬頭,看著她,“驕傲如你,你敢說,許我的這些親密,真的只是男女之欲嗎?你這樣的人,如若不是認(rèn)可了我,怎么會讓我靠得這么近?”
寧溪皺了皺眉。
景明卻繼續(xù)說道:“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經(jīng)歷了什么,你從沒有讓我看過你的其他一面,是什么讓你不再依靠任何人,又或者,你從來不曾依靠任何人。
你很聰明,即使你從來不說你的事情,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堅定,你的強(qiáng)大,
可是寧溪,你心里,是有我的,是認(rèn)可我的,認(rèn)可到可以親密如此,你說露水情緣魚水之歡,分開的幾年里,可還有其他人?”
寧溪心里很是不舒服,見他如此問,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有。”
景明抓著她的手果然一滯,但轉(zhuǎn)而又堅定道:“你沒有。”
“有!”
“······”
“會有!”
“······當(dāng)我沒說,”景明怕她賭氣,去找其他人,因為好像有可能。
寧溪差點沒忍住,果然情緒一破,很難再保持,寧溪也找回了主動權(quán),“你說了這么多,不就是證明自己在我心中有分量嗎?可是你也怕,怕真的可以被輕而易舉地取代,景二公子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景明又差點被打敗,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你,想象一下和別人在一起,看看是否能接受?”
“你想過?”寧溪反問。
“嗯?”景明愣了愣,“我也可以想?”
寧溪眉頭緊縮,眼眸微瞇,見他笑顏,而后帶了情緒。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