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熙為什么難過?”先圣大概是故意為之,只是當(dāng)時(shí)的長公主并未發(fā)現(xiàn)。
“圣上的身邊,真的沒有我的位子嗎?護(hù)衛(wèi)也不行嗎?”長公主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濃濃的悲傷。
先圣有些后悔剛才的試探了,聽得如此,不舍得,“有,永遠(yuǎn)有,自從你救下我的那一刻,我的身邊,我的心里,都有你的位子。”
只是沒想到話一說完,長公主更難受,“可是你說了······”
先圣是真的后悔了,“東方家的嫡女再好,也不是我的瀾熙······”
“那又怎樣?你還是不能娶我······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
這是先圣第一次看到瀾熙哭,卻是因?yàn)樗氡磉_(dá)情意,將人攬入懷中安慰,“正因?yàn)椴皇牵藕茫羰牵悴荒埽瑸懳酰豢蘖耍乙嬖V你的是,明年上元節(jié),你的生辰,到時(shí)候,做我的帝后可好?”
懷中的人哽咽了幾聲,然后終于明白過來,抬起頭來,淚眼婆娑中終于看清了先圣臉上的笑意,“圣上,你什么意思?”
“做我的帝后,永遠(yuǎn)陪在我身邊,永遠(yuǎn)護(hù)衛(wèi)著我,好不好?”先圣的話語,不可能再真誠些,那一刻,高高在上的圣帝,只是愛慕心愛之人的一個(gè)男子。
“你說什么?”長公主大悲過后,有些難以緩和。
先圣難得看她如此遲鈍,“我說,做我的帝后,我們回圣都,一起過年,在上元節(jié)的時(shí)候,就做我的帝后,永遠(yuǎn)陪在我的身邊,你可愿意?”
下一秒,便是長公主瀾熙再一次高高跳起,掛在了先圣的身上,先圣朗笑,將人抱起,在那城墻上,轉(zhuǎn)起了圈。
“答應(yīng)嗎?”
“嗯!”
“那要帶著溪兒去江湖嗎?”
“不去了,要去也帶著圣上一起去。”
先圣放下人,將人細(xì)心放穩(wěn),“從此,就只有你我。”
長公主極度的開心中卻下意識地藏著一絲恐懼,好像,好像,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也無法成真,長公主再一次將自己投入到他的懷里,“圣上,我怕。”
先圣聞言,心也痛了一下,小心翼翼卻也不容放手地抱著人,這是他第一次從瀾熙的口中聽到害怕二字,“不怕,有我。”
“我怕世人不許。”
“不會。”
“我怕你的朝臣不許。”
“也不會,你是我煙雨朝的戰(zhàn)神,誰不許,你還不會打回去嗎?”
“圣上,我怕做不好帝后。”
先圣溫柔笑了,“那把我讓給會的女子?”
長公主卻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不可以,圣上是我的。”
“是你的,那你永遠(yuǎn)陪在我身邊?”
“嗯!”
·······························
“寧溪······”
寧溪猛地回過神來,轉(zhuǎn)身去看,竟是蕭尹。
他此時(shí)早已安排好了人,那邊筑壩已經(jīng)開始,他看著遠(yuǎn)遠(yuǎn)站在橋上的人,身邊竟無護(hù)衛(wèi),不放心,也甚是想她。
可是寧溪轉(zhuǎn)過頭的那瞬間,蕭尹卻心疼到嘆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衣服,走到她身邊,從那戎裝上撕下一塊布,替人擦起了眼淚。
寧溪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又看著他的動作,無奈又哭笑不得,“蕭掌事也太隨意了些。”
蕭尹沒有說什么,與她并排站著,“想什么呢?”
寧溪擦了擦眼淚,“想到了先圣和長公主·····”
蕭尹聞言,也沉默了片刻,“嗯,那時(shí)候,我們像有家的孩子。”
寧溪只是看著他,“養(yǎng)一段時(shí)間,再去看寧叔和夫人吧,二老看了,得多心疼,也該去定北一趟,長公主這些年,也很掛念你。”
蕭尹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都去看,一開始也沒想到會這么久,不過嶺南的天,終于晴了。”
“我來晚了,”寧溪想到剛才所思所想,心中更是愧疚,“一直躲著,想逃避許多事情。”
蕭尹搖了搖頭,“還是這么傻,怎么能怪你?長公主······那時(shí)嶺南還不算過分,只是這些年,欺圣上年少,所以才如此。”
寧溪便又陷入了沉默,三哥做事就是這么固執(zhí),竟然孤身一人扎進(jìn)了嶺南,她前幾日才知道。
蕭尹在一旁,細(xì)細(xì)地看了她半晌,突然道:“你······”
寧溪聽得他語氣里的異樣,有些不解,“我怎么?”
“溪兒好像不一樣了,”蕭尹瘦削的臉龐上,有笑意,也有疑惑,更想起剛才所看到的一些場景,便問道:“溪兒認(rèn)識景家的二公子?”
寧溪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如臨大敵,想要立即說出否認(rèn)的話,卻隨著猶豫,更是開不了口,難得啞口無言又紅了一些臉頰。
蕭尹知道自己所懷疑之事有了定論,斜靠在橋上笑得開懷,只是過了片刻,卻嘆了一口氣,“用的是逍遙散?”
寧溪并沒有否認(rèn),因?yàn)樵谑捯媲暗乃瑥膩矶甲霾坏饺魏坞[藏。
他從來都是他們那群孩子里,最聰明的人,最細(xì)致的人,細(xì)致到寧溪以前跟他打過架,雖然比他小很多,但是不妨礙打架。
只得說道:“嫂嫂知道你如此八卦嗎?”
蕭尹嘴角有欣慰的笑意,“她知道,對了,我看著二公子,眉眼間的舒闊,倒是個(gè)人物,比他兄長有趣。”
寧溪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你不過才見一面而已······”
“難道景二公子不好?”蕭尹反問。
一句話又把寧溪給問住了,自然不是不好,但也不會在他面前夸人。
蕭尹卻明白,也不再說什么,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立了好一會,蕭尹才一拍橋欄,又嘆了一口氣,“如此,就更不要怪自己沒來嶺南了,過來。”
寧溪看著他,不解,“干嗎?”
“三哥抱抱!”蕭尹卻已經(jīng)走過去,將人抱起來,轉(zhuǎn)起了圈。
寧溪嚇得趕緊抱住人,從一開始的訝異變成了后面稍微開懷的笑,“放我下來,我不是小孩子了!”
蕭尹早就將人放下,又扣住了人的頭在胸前,“看你,總覺得還是小時(shí)候那可可愛愛的模樣,真后悔讓長公主帶走了你,該留在我們身邊的,可是你太聰明了,長公主一看就要留你在身邊。”
一些話,說得寧溪也有些難過,是啊,若是能選擇,她或許······不是,是絕對,絕對,不會離開三哥和嫂嫂,“可是回不去啊,怎么辦?”
蕭尹心疼地拍了拍她的頭,“放心,有三哥在。”
“哥哥也帶不回先圣,也重回不了以前簡單的日子,不是嗎?”寧溪忍住了翻涌而來的情緒。
蕭尹便沉默了,再好好地抱了她一會,終于舍得放開人,“對不起,三哥這些年,都沒去管你。”
寧溪整理了整理被他弄歪的鎧甲,“彼此彼此。”
蕭尹又朗笑,“在嶺南多待一些時(shí)間吧。”
寧溪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那別鬧了,把河堤修好。”
“那些人,你要怎么辦?”蕭尹看著那些人,問道。
寧溪瞇了瞇眼,“斬殺吧,祭奠冤魂。”
蕭尹并沒有反駁,“還是讓景大人和封大人去定罪吧,你插手,落了別人口舌。”
寧溪沒忍住,嘴角一絲習(xí)慣性的嘲諷,眼中更是生死隨意的蔑視。
蕭尹看到了,拍了她一下腦袋,“溪兒,不要這樣。”
寧溪揉了揉頭,又不敢反駁,“三哥,你為什么打我?”
“不喜歡你這樣笑,”蕭尹說得簡單明了,“先圣也希望你好好活著,不要拿自己的命運(yùn)和生命開玩笑,一切終究都會過去的。”
“沒有意義了,”寧溪懶得爭吵。
蕭尹又扯了扯她的臉頰,“有,總是會有意義的,溪兒,總是會有意義的,你可知道,那景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當(dāng)年還是先圣的陪讀呢,后來先圣南征,二位公子才回了景府。
更是沒想到,你竟然是梁將軍的女兒,還曾與景大公子有婚約,只是沒想到,是你和景二公子。”
寧溪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婚約,也是他夫婦二人想對我的補(bǔ)償,結(jié)果鬧了笑話,對了,除了你,其他人都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在他們眼中,我已經(jīng)死于器城王之亂了。”
蕭尹這幾年,算是都深扎在嶺南,倒是錯(cuò)過了噩耗,上次見到寧溪的時(shí)候,才知許多真相,“還好三哥我不知道,你三嫂也沒告訴我。”
“大概是怕你傷心,也很難聯(lián)系到你。”寧溪道。
“嗯,不過······”蕭尹提道:“也瞞不了多久,圣上什么意思?你倆?所以你給景二公子逍遙散?”
寧溪嘆了一口氣,“我與圣上,已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