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溪高興了,也樂得有人陪,便沒有趕人,自己又專注在繡品上,還是景二公子見繡活這么耗時間,自己去借了幾本書來看。
那暖亭中,一人繡花,一人看書,好似一幅畫,又都是卓越人物,最難得的是寧溪近日穿得素雅又貴氣,妝容也精致,景明亦是,俊朗俏公子,模樣最是好看。
不遠處的橋上,蕭夫人差點沒把蕭尹的胳膊掐紫,“蕭郎,快看,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蕭尹揉了揉胳膊,“是是是,還是夫人有辦法。”
蕭夫人又怕二人發現自己,感覺拉著自家相公走得遠遠的,“你說,我們溪兒若是成婚,那得在哪兒辦啊?是我們南境啊,還是定北啊,還是西北啊,在嶺南辦也行。”
蕭尹看著比自己還激動的夫人,連連搖頭。
待景二公子從書中抬起頭來,正看見寧溪拿著一方繡帕細細觀賞,頗有成就感,見他抬眸,忙道:“景明,你看,成了!”
景明知曉是送嫂夫人的禮物,便沒有去拿著看,但也看得出那牡丹繡得是真好,對于剛學的梁小姐來說,真的是天賦驚人。
“我要去給嫂嫂看,”寧溪說著,幾乎是瞬間出了暖亭,朝著內院行去,將景明一人扔在暖亭。
“好的,梁小姐,”景明趕緊追出去喊了一句話,找些存在感。
又有一次,蕭夫人教寧溪煮茶,特意請了一位茶師來教,那位茶師是一位相貌出眾氣質出塵的公子,因為一連教了好幾日,每次來的時候,夫人的侍女們都候在一旁,一邊看茶師,一邊看景二公子。
景二公子看著與自己不相上下的茶師,又看著寧溪只是專注學煮茶,并沒有注意茶師的時候,才放心些。
寧溪就是那種很有天賦的存在,也有毅力,要么不學,要么就學好,比如繡花,寧溪給夫人繡了牡丹,又給三哥繡了青竹,給林安繡了芙蓉,據說還給自己的每個袖口繡了圖案,景二公子就一直很好奇,但不可能翻梁小姐的袖口。
比如煮茶繡花,寧溪以前是看都不看的,但如今蕭夫人讓學,寧溪不會推辭,不能推辭便好好學,“這烹茶和繡花一樣累。”寧溪一邊學著,一邊感慨,只是手上功夫沒有停下,此時周圍早已沒了人,茶師已經離去,侍女都已散去,蕭夫人要去安排宴席,只有景二公子說閑來無事,還在陪著。
景二公子看著她額上點點汗珠,有些心疼,“這杯煮好了,給我喝,稍微歇一會。”
寧溪點了點頭,專注于眼前的杯盞,果然一氣呵成,泡得一杯茶,只是成色稍微不足些,寧溪學了茶師的樣子,十分講究地呈給了景二公子,景二公子接過,抿了一口,點了點頭,“嗯,有七分了。”
寧溪見他舉止和茶師一樣,甚至更優雅宜人,忙問道:“你也會煮茶嗎?”
景二公子將杯中茶飲盡,道:“會一些。”
“比茶師如何?”寧溪來了興致。
“梁小姐要看看嗎?”景二公子道。
寧溪十分期待地讓出了位置,景二公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茶臺,然后在寧溪欣賞的眼神中,煮出了一杯讓寧溪心生嫉妒的茶,寧溪抿了一口,又是欽佩又是嘆氣,然后累得癱倒在桌椅上,“可見行行出狀元,行行都難。”
“那梁小姐要學嗎?”景二公子循循善誘。
寧溪坐了起來,“學,你教我吧,茶師雖好,只是教學時總是太吵鬧。”
“吵鬧的是周圍的侍女,并不是茶師,”景二公子知道那位茶師也有真才實學,為他說了一句好話。
寧溪不解,“為何?”
“梁小姐不見那茶師貌若潘安嗎?”景二公子問道。
寧溪想了想,“倒沒注意,那讓他教侍女們,你教我吧。”
然后景二公子就成了寧溪的茶師。
寧溪對茶道很感興趣,學得也十分認真,景二公子自然是傾囊相授,絲毫不藏私。
這日,已經是大年三十,蕭尹特意請了從各地來嶺南新上任的官僚來蕭府中小聚,一起過年,所以好不熱鬧,大多數官員的家眷都是等明年開春了再來嶺南隨任。蕭府這一日,熱鬧非凡,多了些互相尊重和彼此護佑,少了官場上的曲意逢迎,多了尋常朋友的樂趣。
這些人里面,自然少不了封景二人。
寧溪卻先行離席,景二公子時時看著她,便也注意到了她和林安的鬼鬼祟祟。
跟了出去,果然見二人商量著,要回別院,聽說明日有大雪,別院附近眠山的雪景又是另一番美景,不過兩人很快又被蕭夫人抓了回去,說是要一同守歲。
宴席結束,景二公子隨著眾人都辭別蕭尹。
和封曲泠走回了府衙。
第二日,景二公子果然見一輛馬車早早地就等在了蕭府側門,一身綾羅綢緞美麗動人心魂的梁小姐就和林安出了門,景二公子正要去自告奮勇趕車,就見林安說忘了東西,梁小姐已經躲進了馬車,讓人快去快回。
景二公子想到能嚇到梁小姐,便悄悄走到馬車旁,正要學著蕭尹說話的時候,就聽得馬車里一聲“啊”,景二公子有些擔心,便打開了車門,卻見著里面正裹在一團衣物里的人。
寧溪以為是林安回來了,小聲道:“快上來,耳墜子卡住了,疼死我了。”
景二公子默默關了車門,“梁小姐,是我,景明。”
果然聽得里面啞然了片刻,“你別進來。”
“好,”景二公子話還沒落音,就聽得里面一聲低哼,接著便是靜默,然后是梁小姐無奈的聲音,“你快進來。”
景二公子確認道:“我嗎?”
“嗯,林安還得一會,這耳墜子實在礙事,”梁小姐的聲音又無可奈何。
景二公子趕緊進了馬車,大概也看明白了寧溪是想換衣服,結果才脫了一件外裳,就被耳墜子纏住了。
景明也不扭捏,靠近過去,細細看了看,果然見那耳墜子被纏得緊,那紅透了的耳垂都帶出了血色,一邊小心翼翼地替她解開,一邊問道:“怎么繞成這樣?”
“太著急了,”寧溪又忍痛哼了一聲。
景二一邊不忍,一邊又不敢下手。
還是寧溪說,“速戰速決吧,我能忍。”
景二公子深呼吸,狠著心替她解開了,果然見那耳墜子上有血跡,向來刀槍都不怕的寧安侯,此刻卻閉著眸子,忍過了一陣痛,又拿了帕子壓了壓耳垂的血跡,止住了后,將另一只耳墜子和頭上的一些釵搖都摘了下來,放在了另一張錦帕上,包好了往馬車里的柜子里一扔。
寧溪正要接著換衣服時,便見著目瞪口呆的景二公子,臉更燙了些。
“要不,你下去等?”
說完,果然見景二公子臉紅著跌撞著下了馬車,又站遠了一些。
不一會,林安也出了來,見著景二公子,又想到蕭夫人最近的撮合,放了東西后,忙又捂了肚子,朝馬車里道:“主子,我肚子疼,恐怕不能去了。”
寧溪從馬車里探出頭來,已經是平常寧安侯的裝扮,先是看了站在一定距離的景二公子,又看了看林安,方道:“讓顧戍來趕車,你回去歇著吧。”
林安撒腿就跑,又對不遠處的顧戍招呼了一聲,顧戍很快到了馬車旁,趕著車就走,走過景二公子的時候,馬車里傳出一道聲音,“停。”
接著一道車簾被掀開,露出寧溪精致的小臉,看著風雪中立著的人,問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眠山的雪景。”
話音未落,景二公子已經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