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看著她紅了的眼圈,突然覺得一切迷霧好像開始有消散的跡象,“我該叫你什么?”
“什么?”寧溪知道自己今日輸了,沒守住心,不過也無妨,反正輸了不止很多次了。
“你說不喜歡我叫你梁小姐,那我叫你什么?”景明期待著。
寧溪剛要說什么,卻見他又吻了過來,還是淺淺的,“你喜歡的那個稱呼,只要是你喜歡的,不要騙我。”
“·······小溪。”寧溪終究還是讓了步,
“········”景明依舊期待地看著她。
“溪流的溪,”寧溪不忍再騙他。
“好,小溪,”景明很是開心,見著那邊有人往這邊走,知道又該離開了,終究不舍地又在她額上落下了一吻,“我好了,來找你,你也不要總是往危險的地方跑。”
寧溪沒有說什么,梁七已經到了,將抬凳送到了景明跟前,寧溪扶著他上了去,景明抓著她的手,直到不得不放開,倒像是一對苦命的鴛鴦。
等人走后好一會,寧溪才反應過來,又有些后悔不迭,只能怪是美色惑人。
又去客房看了看,在屋外時就聽得林安安慰他的聲音,見他言語行止間還是思緒不穩,便推開了門,那人果然不再掙扎,只是癡癡地看著她。
寧溪并沒有任何逃避,“不要鬧。”
“······我沒有,就是想確認一下。”他顫巍巍說到。
“現在確認了,就好好養傷,還有,很多事情,你應該能想明白,”寧溪算是叮囑道。
那人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知道。”
“這是林安,不要再見其他人,也不要出去,”寧溪不想節外生枝,他的到來,讓本來就太糾結的狀況,更平添了些心煩。
那人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放心。”
寧溪自然不懷疑他的聰明,“嗯,那就,快點好起來。”
寧溪說完,轉身欲走,走到門邊的時候,還是停住了腳步,“我最近很忙,可能不回侯府,你······或者,你隨意,忘了我剛才的話。”
那人連忙搖頭,“少帥······,我永遠不會背叛你,永遠不會。”
“林安,好好照顧他,”寧溪吩咐完,便走了。
“是,屬下遵命,”林安道,看著突然格外安分的人,也是連連稱奇,她家主子這魅力,簡直無邊,“府醫說,你先吃些東西,養好腸胃,再慢慢一點一點把虧空補上去,過幾天,還要重新······”林安看了看他奇怪的腿。
那人重新坐回榻上,明白林安的欲言又止,“好。”
林安有些替他擔心,那斷腿要重新敲斷,一定很疼的,可是她看著眼前瘦弱嶙峋的人,不知為何,竟然知道他一定能承受住,這人,怕是也有些來歷吧。
“我先替您安排梳洗,”林安道。
那人仿佛才察覺自己的裝扮和形容,與這里格格不入,想到她竟然看到了這樣的自己,這樣殘破的身子,如何保護少帥,如何待在她的身邊,心中生出無限的懊悔,他要快點好起來,他的少帥,沒有死,是他的錯,是他們的錯,不該忽略了少帥的為難。
可是,他又陷入了為難。
圣上知道嗎?
長公主知道嗎?
長公主······
少帥,你要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長公主一定不能知道······
圣上也不能。
林安一邊照顧著這個人,一邊根本見不著主子,她總感覺,主子像是躲在了軍部,專注練兵。
如此小半月過去,景大人都來找了好多回。
最后還是有一天梁七回侯府的時候,撞見了,梁七眉頭深鎖,想著近日處理事物,操練兵甲到不知疲倦的主子,又想到剛才從軍部出來的時候,主子帶著魏盟,往孤山上去了,魏盟手中,還提了酒。
梁七看著失落著又要上馬車回去的景大人,猶豫再三,再三猶豫,還是走上前,道:“景大人。”
景明看見他主動搭訕,滿懷希望,“梁少將軍。”
梁七看著景大人巴巴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也體會了主子往日的為難,但想著已經做好了打算,便問道:“可是那些案子都了結了?要跟軍部最后交接一下?”
景明眼中閃過星星點點,“是,正是要見侯爺,那些案子都了結了,我的腳傷也好了。”
梁七心想,最后一句倒也不必加上來,“那我帶景大人去軍營,今日剛好休沐,侯爺應該沒有那么忙。”
景明趕緊下了馬車,對齊商道:“我騎你的馬。”天知道,軍部他何嘗沒去過,可是也進不去。
景明又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侯府,侯府他也進不去,想起前些日的交心,景明又覺得任重而道遠,遙遙無期。
齊商看了看梁七,梁七道:“無妨,讓人再牽一匹馬來,讓你的護衛跟著吧,我也不回雪山城,回來的時候他好護衛景大人。”
景明知道是真地可以去了,十分安心,“好,少將軍安排就是。”
三人便各騎一馬,往雪山城外的軍部奔去。
到了軍部,梁七詫異地看著景明,“景大人騎術不錯。”
景明正一躍下馬,見他真心夸贊,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的,忘了一些事情,他們說我在新境待過幾年,應該是那時候學會的。”
梁七對他并沒有過多了解,只是真心欣賞他的騎術。
景明沒想到寧安侯不在軍部,梁七也沒有帶人直接進軍部,他自己進去了,好一會出了來,又帶著二人往不遠處的山上行去,果然,到了山下,又棄了馬,步行,不過所幸山不矮但也不太高,在景明的體力范圍之內,不一會也就到了,如今已是四五月的光景,山上有了些綠意,倒很是好看。
到了山頂,又是另一番景象,竟有木屋數間,還有田地菜園,竟然也有泉水,從一側更高處引了下來。
“梁七?景大人?齊商?”魏盟一個一個地叫著,一道聲音比一道聲音更高,“你們怎么來了?”
梁七往周圍看了看,除了看到有間木屋里炊煙升起,沒有見到主子,“主子呢?”
魏盟是幾人里沒有心機的,見到他們來,很是高興,哪知道梁七此時忐忑的心情,“在那邊看落日去了。”
梁七想了想,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遞給魏盟,“這是兵器部制造的新的箭弩,主子催了很久,我特意送來了,這景大人,是跟著我來的,我也攔不住。”
景明和齊商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梁七,又對看過來的魏盟尷尬陪笑。
魏盟接過,倒是高興,“出來了,主子一定高興,我這就給主子送過去。”
魏盟說著,就往山的另一邊走去。
梁七早已經利落轉身,朝著山下走去了。
景明和齊商站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時,就見那升起炊煙的屋子里,有一古怪的老頭走了出來,看著二人,也疑惑了,“何人?”
景明和齊商恭敬福了福身,“在下雪山城律法部的人,來找寧安侯。”
老頭皺了皺眉,四處看了看,指了條路,“去那邊吧。”又道,“留下一個人幫我抬抬這些藥罐。”
景明看了看齊商,齊商趕緊過去幫忙。
景明自己快速地跟著魏盟的方向跟去,又走了好一會,才在日落里,看到了那一抹思念了許久的身影,此時正看著魏盟送過來的紙張。
大概也是感覺到了來人,回頭看時,先是睜大了眼,然后又皺了皺眉,最后好像,笑了。
景明便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