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來,我回來陪你。”
“你若不好,我來陪你,我們一直在一起。”
男人不同的話,卻同時回蕩在她的心海。
一次是初見。
一次是此刻。
寧溪有些氣惱,又或者是內(nèi)心激蕩弄的,止住要出去的人,幾乎是敞開了全部心扉,吻了上去,極盡獎賞,親得他腿腳發(fā)軟,斜靠在了桌前,這次,他沒有反客為主,只是任由她用這種方式表達(dá)她那些不輕易說出口的話,寧溪見他如此,吻得更動情,她親夠了,才誘著他道:“說些好聽的。”
景二公子將這個高懸在天際般地女子摟入懷中,“再親一下。”
寧溪看著他的神情,要不是門外有人,要不是此時還是悲痛,她定然要將眼前的男子再一次親哭,親到他在她手下發(fā)顫。
“景二,再等等我。”她說。
景明眼中濕潤,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疼地看著她,“早點(diǎn)來接我。”
“·····好!”
寧溪終究送走了人,發(fā)了許久的呆,才看了看林安,“將那個女孩和那位老仆送到圣都,務(wù)必護(hù)她安全,帶的暗衛(wèi)夠嗎?”
林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夠,而且據(jù)屬下查到,他們并不知道這個女子的存在,也不知道梧州的事情已經(jīng)暴露。”
“叫他們不要掉以輕心,。”寧溪還是不放心,若是拼實(shí)力,此刻她也只有五分把握,所以便只能智取,“走,我們從另一路走。”
有些人,終究是要去面對的。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好像也能解決問題,最起碼此時,不管是她,還是圣上,都有了可以對抗的實(shí)力。
只是她始終想不明白,長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想起當(dāng)年不小心聽到的長公主和岳文玉的對話,岳文玉勸長公主不要放棄兵力,不要讓自己失去選擇的機(jī)會。寧溪這才意識過來,安居定北的長公主,掌著煙雨朝的半壁江山,以前是為了幫圣上穩(wěn)定局勢,那后來呢?
聰明如長公主,如戰(zhàn)神,如攝政王,怎能不懂一國不容二主?
寧溪知道,若是以前的圣上,絕對不會允許她這樣的角色出現(xiàn),來對抗長公主,但是那張椅子,那個位置,終究會讓人改變,圣上想要有人能對抗長公主,她便給他這樣的人,成為這樣的人,為還那早已割舍卻總尚覺虧欠的情意。
若說以前跟著長公主,是還救命的恩情。
認(rèn)回梁林兒的身份,是為了給圣上一份安穩(wěn)。
那現(xiàn)在,跟所有人都沒了關(guān)系,她不想煙雨朝再回到兵荒馬亂的時代。
而這點(diǎn),圣上比長公主,更能做到。
而刺殺保護(hù)寧叔和夫人的那批人的刀,是阿若的,她竟然動用了阿若,寧溪握緊抓住馬韁繩的手,與林安一起,往圣都趕去。
····························
圣都
圣宮
至簡殿
“圣上,容后那邊,又送來了湯飲,”內(nèi)官進(jìn)殿內(nèi)稟告道。
煙雨朗從奏折里抬起頭來,看著那碗湯,又看了看還擺在桌上已經(jīng)涼透的湯飲,放下朱筆,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告訴圣后,這幾日政務(wù)繁忙,朕不過去煙雨殿了。”
“是,圣上,”內(nèi)官又退了出去,煙雨朗看了那碗湯,對一旁的宮女道:“拿出去吧。”
“是,圣上。”宮女也退了出去,不一會送來了茶,也退了出去。
煙雨朗抬起頭來,看著虛空處發(fā)呆,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回過神來,想繼續(xù)回到折子里去,可是一抹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了至簡殿里,煙雨朗揉了揉眼,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可是,那身影真真切切地存在,而且越走越近。
煙雨朗只覺得自己的心都仿佛停止了跳動,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再眨眼,生怕又是一瞬,那身影又會消失不見。
可是在所有的懷疑和小心翼翼里,煙雨朗清醒地看到了那人走到不遠(yuǎn)處,然后跪了下來。
煙雨朗勉強(qiáng)撐著桌案站了起來,又想笑,又想慟哭,是真的?
煙雨朗走出桌椅,朝著那人走去,她還在,沒有消失。
是她······
煙雨朗就快要碰著她了,可是到最后,還是猶豫了,若是一碰,這夢就碎了,又如何?
可是,還是要去觸碰的,是他的溪兒,是他的溪兒回來了。
可是,就在那手觸碰到人的時候,卻聽得她的聲音,又看到她更低的身影。
“臣,西北王,叩見圣上,圣上,萬安。”
煙雨朗承認(rèn)那一刻,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心智,沒法思考,“什么······溪兒······”
“臣,西北王,拜見圣上。”
那聲音,又無比清晰地傳到了他的耳畔。
西北王·······
他的溪兒,是他的西北王,為他四處征戰(zhàn)的西北王。
······也是景二公子奔赴的西北王······
煙雨朗終究抓住了她,將她提了起來,看著她,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西北王·······?”
“是,”她那么冷淡地看著他,卻無比堅定地說著最扎心的話。
“朕的西北王······”
那些暗探傳過來的話·······
西北王與巡律官,情意繾綣,羨煞旁人······
“你與他······”煙雨朗心口極痛,放開了人,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后退幾步,才穩(wěn)住了身形。
“朕的溪兒沒有死,成了朕的西北王,好一個西北王,”煙雨朗重復(fù)說著這些話,彷佛想要喚回自己的理智,“溪兒,你怎么忍心······你是怎么忍心的······”
寧溪又跪了下去。
煙雨朗又捂住了心口,看著跪著的人,喜恨交疊,他想扶起她,這天下,溪兒從來都不用跪他的,可是放開桌角的時候,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站不穩(wěn),“你給朕起來!”
怒吼過后,便是徹底的跌落,在他跌落前,寧溪早已起身,扶住了他。
煙雨朗就那么復(fù)雜地看著她,“你是朕的女人,朕一直在等你,你不知道嗎?”
寧溪后退了一步,又要跪下。
“你敢,寧溪,你敢!”煙雨朗氣急,“你不要試圖離開朕,不管發(fā)生任何事,你都是朕的人,你是我的女人,我會殺了他,我要?dú)⒘怂谷桓覄与薜呐恕ぁぁぁぁぁぁ?/p>
煙雨朗走上前,緊緊鉗住她的肩,寧溪疼得皺了皺眉,“為什么?溪兒?為什么要逃走,為什么不回來找朕,為什么要和他······回答朕,寧溪,你回答朕。”
寧溪忍痛,看著他,“回答什么?不該我問嗎?”
煙雨朗怔怔地看著她。
寧溪沒有退讓,是時候了,一切都太過痛苦糾纏了,早該說清楚了,“當(dāng)年,你為什么寵信大圣妃?我隨著長公主南下,先圣已死,而你,已經(jīng)娶了圣妃,你問我為什么?
有我在,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天下我都為你安定,你還要娶別的人,還是那樣品行不端的女人,你問我為什么?
我在你和她的大婚之夜,在冷風(fēng)里站了一夜,那一夜過后,你就該知道,你我之間的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不是這樣的,”煙雨朗聽了這些話,彷佛掉進(jìn)了一個久遠(yuǎn)的記憶,而這份記憶,滿是混沌和內(nèi)疚,“她只是權(quán)宜之計,她只是·····”
“那后來呢,那些后妃,小圣妃,美人,孩子,”寧溪的語氣很冷,彷佛想要他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
“圣上登上帝位的那一瞬間,圣上娶了這些女人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并不是等著你來寵愛的溪兒,我的情意也求一份干凈和純粹。”
“溪兒,她們都不重要,你才是朕最重要的人,你才是我最愛的人,”煙雨朗內(nèi)心驚慌失措,她的這些話,擊碎了很多夢,擊碎了他說服了自己好久的幻象。
“容圣后乃天下第一美人,后宮所有的女子又錯在哪里,她們和我又有什么不同,你貶低她們,利用她們,又何嘗不是在貶低自己。”
寧溪還是想把這些話這些感知說出來,即使大不敬,反正她也從來不在乎,她也忍了很久。
“你當(dāng)然不一樣,你不一樣,”煙雨朗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話可說,對啊,那些人,又哪里不好,又錯在哪里,“溪兒,你別不要朕,朕不能沒有你。”
“放開,”寧溪皺眉。
煙雨朗才驚覺自己將她抓得太緊,所以趕緊放開了些。
寧溪趁機(jī),便又后退幾步,“你現(xiàn)在能冷靜地說話嗎?還是我等會再來。”
煙雨朗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靜,強(qiáng)迫自己整理好思緒,“溪兒,你等我一下。”煙雨朗強(qiáng)迫自己坐了下來,只是還是盯著她,不敢讓她消失在視線里。
寧溪還要跪,煙雨朗起身,將大殿里另一張椅子搬了過來,放在他的椅子旁邊,自己又重新坐了下去。
寧溪看了看,只得走過去,也坐了下來,只是一路趕路,實(shí)在累了,也不講究端正坐姿,便靠在椅子上,歇會。
煙雨朗早就已如此,靠著椅背,緩和。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坐了好一會,門外又想起內(nèi)官的聲音,“圣上,煙雨殿傳話來說,圣后身子不好,想讓圣上去陪著。”
煙雨朗沒動,皺了皺眉,就在內(nèi)官又要喊時,才道:“朕今日有緊急政務(wù),讓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明早,朕去看她,還有,再來打擾朕,朕砍了你。”
內(nèi)官早已嚇得退了去,不再敢打擾。
煙雨朗看了看一旁的人,“她有孕,前些日又受了驚嚇,有些離不開人······”
“嗯,”寧溪只是淡淡地應(yīng)付一句。
煙雨朗又看她良久,“你這個人,像一只自由的鷹,朕就從來沒有馴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