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境,終于見著蕭尹和蕭夫人,還有他們的孩子,府中更有不少其他或大或小的孩子,其樂融融,甚好。
景明在新境的院子,果真極好,在一片山清水秀之間,兩人在那里生活了好幾年。景明還補了個只屬于兩人的洞房花燭,只因圣都那晚,他被灌了酒,不是因為別人故意,實在是酒量太差,睡得倒很好,寧溪收拾完人,也折騰得夠嗆,兩人就睡過了那良辰美景,即使后來幾天景明纏著寧溪沒日沒夜的鬧,但總覺遺憾。
看著院中布置和那精致婚服,寧溪突然想起圣都時,他提過一句,想和自己在新境成婚。
竟是真的。
那晚紅燭燃盡時,兩人才相擁而眠。
圣上不時會來信,讓他們幫忙針砭時弊,肅清朝堂和地方,輔政王夫婦一出手,很多棘手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輔政王其實一直害怕一件事情,她怕自己會厭倦這種生活,也怕景明對她,亦是如此,可是還好,景明看她的眼神,一如當(dāng)年一樣。
尤其是每每救他于亂局的時候,景明一臉崇拜又愛慕的眼神,往往讓輔政王想更加的對他好。
不知不覺,許多年就那樣過去了,景明也足夠有趣和忠誠,沒有得一個蘭因絮果的結(jié)局,要不是看著景明總是如此忠誠,其實輔政王想告訴他,自己的內(nèi)心里總有一絲邪惡般的存在,她一直等著他厭倦她,等著歸于平淡,然后她可以狠下心來,離開他,獲得真正的自在。
可是景明,太愛她了。
因為這份愛意,她也帶著足夠的愛意和一絲內(nèi)疚,奉陪了一輩子,始終不忍傷他分毫。
景明是感覺得到的,他知道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真心和忠誠,便從來不隱藏。
景明有次入了桃花局,被一貌美女子沾了點身,也沒什么,就是拉了拉小手,脫了個上衣,嚇得景明當(dāng)著來及時解救了他的輔政王的面,寒冬臘月里,跳到了荷花池,被輔政王提回家后,又要了好幾次水,洗得通紅了,眼里委屈巴巴地看著躺在床上看兵書的輔政王。
輔政王抬眼,看著他如此樣子,嘆了口氣,放下了兵書,他也默契地走到了她前面,輔政王拿過他的手,親了親,她的唇柔軟地一寸寸掠過,將他心口的不舒服,一點一點消散。
輔政王跪在床榻,一手與他十指相扣,一手解開了他的衣裳,吻最后到了他的胸膛,一點一點沿著一些被他搓到紅暈的地方親了過去。
“對不起,她遲遲不拿出解藥,我晚了些,”她覆蓋了那個女子曾帶來的所有痕跡,其實,那女子也沒得手,就是拉了拉小手,撕開了他的上衣,所以躲在暗處的她才沒及時出手,要不是看他滿臉驚恐的臉,輔政王嚇了一跳,才及時出手救人,后來不得不施了些手段陪了好些東西,才拿到了解藥。
輔政王見他沒回答,抬頭時見他滿臉委屈的樣子,心里有些好笑,“我看著呢,放心。”
“你舍得別人碰我?”景明氣憤地坐了下來,從開始的擔(dān)心,變成現(xiàn)在的生氣。
她既然看著,怎么能讓那個女人碰他?
輔政王見他入了魔障,有些小題大做,便懶得理他,鉆回了被子,拿了兵書重新看起來。
景明見她如此,心里發(fā)虛,難道她不在意?
又看了看那邊的矮塌,又看了看床,最后還是生著悶氣,自己爬到了床的里側(cè),搶過被子,蒙頭睡了起來。
或許是入了冷水,又洗了太久的澡,竟然真地睡了過去,再醒來時,見還有光亮,以為天亮了,回過頭來時,見她還在一旁坐著,手里依舊是軍務(wù)的冊子,被他扯去被子,所以只是一身里衣,雖然不冷,但是總是衣著太薄,外面是黑茫茫的一片,大概還是深夜。
她的身影,孤寂又清冷。
他總想著把她拉入人間,可是她始終如此冷絕。
自己雖是那個例外,但有時候也有點點委屈。
輔政王見他醒來,看過去,便對上一雙委屈至極的眸子,輔政王怔愣片刻,眨了眨眼,以為他睡醒就好了,沒想到更委屈上了,只得扔了冊子,看著他,溫柔地伸出手來握住他的,“還是委屈?”
景明點了點頭。
還好,她也總是及時寬慰他的不安。
輔政王無法,貼身過去,鉆進(jìn)了他的被窩,最后終于將人安慰得服服帖帖了,才被放過,被他抱著睡去。
輔政王在景明懷里,長嘆一口氣,那女子乃是明月國的公主,與她相識,是仰月樓的傾月姑娘,這次也是故意當(dāng)著她的面調(diào)戲景明的,還給花凡下了毒······
輔政王沒有及時出手的原因,是因為公主并不喜男子······
但她沒有將實情告訴他,只因背后牽扯的是赤炎,那個曾在明月國糾纏過她的男子,這次是來暗殺傾月的。
不過莊師,紅綾和寒瀟想必已經(jīng)得手,那赤炎是明月國王子的暗探,一直尋找公主的下落,防著這公主奪權(quán),因為傾月遠(yuǎn)在這里,但卻對明月國有著不可撼動的掌控,那赤炎和其主子如今大勢已去,只怕再難翻身。
公主與她說了幾句話,早已星夜歸國,有了莊師,紅綾和寒瀟幾人幫忙,還有西北軍過去的一隊精兵,那明月國很快便是傾月的天下了。
想到公主看著跳下窗戶跌落入荷花池的景明,嫌棄又驚愕,“怎么喜歡個傻子······”
不過看到也緊隨其后的輔政王,公主更不能理解,但尊重。
剛才景明在浴間瘋狂洗澡的時候,公主已經(jīng)來過了府上,給了解藥,謝了輔政王相幫之恩,然后又奉上了一本孤本,那是明月國最負(fù)盛名的一首曲譜,是輔政王曾去尋找但卻沒找到的東西。
又拜托了輔政王請求煙雨朝與明月國通商,互通有無。
輔政王答應(yīng)了,公主才走,走時還是看了一眼隱約有水聲的房間,“瞎折騰什么,本君也不喜歡臭男人好嗎?還不如你那侍女有趣·······”
說完,便嫌惡地走了。
又想到明月拿的交換條件,輔政王克服掉情事后的饜足和困意,猛地睜開了眼。
果然,不久,狼族又起兵犯境,輔政王北上御敵,這次卻很難打,狼部新王是個人物,竟然集合了狼族各部,甚至將手伸到了明月國,她恰好與明月國的人有些關(guān)系,公主才投奔她而來,告知狼族有意隱藏的實力,煙雨朝才占了先機,這一戰(zhàn),打了將近兩年,雖然難,但是輔政王還是占了上風(fēng)。
輔政王帶兵一直打到了狼族王帳,在王帳中,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長公主,嫌棄她比以前慢了,輔政王好像也沒有多詫異,自從打到狼部內(nèi)部越來越順的時候,輔政王就嗅到了舊人的味,雖未見面,但是默契十足,二人生擒了狼部王族,送到了圣都為質(zhì),從此邊境又安寧了數(shù)十年。
她與長公主同行一路,到最后依依告別。
輔政王回到圣都,便見到景明抱著女兒在城門口等著,她出兵的時候,已經(jīng)懷孕五個月,本來是帶著景明的,有大將可用,她在軍帳中運籌帷幄就好,可是后來還是出了問題,狼族還是抓住了一次機會,攻了營地,女兒在戰(zhàn)火中出生,險些死于狼族的馬蹄下,她為了護(hù)住父女二人,將人綁了送回了圣都,派人看著。
輔政王快馬趕到二人身前,將剛能蹣跚學(xué)步的女兒扔給了后面的奶娘,將那滿眼是自己的人,提上了馬,放到了自己的身后,腰間傳來的觸感,瞬間讓輔政王放下了大漠的風(fēng)霜,她握了握交疊在她腰間的手,是安慰著他,也是道歉,兩人同騎在長街上,一起接受著城民的歡呼。
這次,輔政王以為自己又要花很多心思去哄好這個男人,但是反過來了,別了圣上,一進(jìn)王府,便是早就等好的御醫(yī),景明替她卸去兵甲,又親自為她沐浴更衣,然后便招手讓那些等候多時的御醫(yī)來查看她的身體。
結(jié)果就是,剛剛吹過大漠風(fēng)沙的輔政王,開始了天天藥膳補身苦藥養(yǎng)身的日子,景明說怕她月子的虧空沒養(yǎng)回來,即使輔政王告訴他,她有武藝伴身,沒那么弱,可是他還是被她的幾處新傷嚇傻了,嚇怕了。
直到御醫(yī)和府醫(yī)都說輔政王的身子養(yǎng)回來了,景明才放心,然后開始一改之前的關(guān)心,生起氣來。
漸漸親熱女兒并逗著女兒的輔政王這次真懶得管他,一個月的藥膳和苦藥,讓她很煩他。
到最后,自然是景明氣不過,抱起院中看著孤本曲譜的人,進(jìn)了屋子,看著隨手關(guān)上的門和里面輔政王的笑聲,花凡手中的撥浪鼓掉落,趕緊帶著小郡主,出了院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只是沖出去的時候,剛好撞見要進(jìn)來的齊商,齊商片刻后也面紅耳赤地出了來,兩人相看一眼,一起帶著小郡主出去玩了。
這年以后,輔政王夫婦倒沒有再四處奔波,許是因為女兒,許是因為景老夫人去了,許是因為景夫人身子越來越不好,許是因為景行自請去了嶺南,許是因為圣上實在倚重二人,許是因為在圣都的輔政王,更能震懾朝堂,到最后,好像也喜歡上了圣都。
兩人的女兒姓景,單名一個寧,長大后,武藝高強,精通兵理,又熟讀律法,十二歲后,師從伯父景行,更懂朝堂謀略,年紀(jì)輕輕就掌了禁衛(wèi)軍,成了圣太子最信任的幫手,將那些出頭的圣子壓制得心服口服,朝堂清明。
景寧并不想進(jìn)宮為圣太子妃,跑到了新境,徹底滅了茍延饞喘又蠢蠢欲動的大業(yè)國,將煙雨朝的版圖又南擴了一些,還去了珍珠國,贖回了一尊精巧上乘的無價之寶羊脂玉象,還求得一顆王珠,只是回圣都時,身邊多了個人,那人正是偷偷隨軍南下的圣太子,腰間玉帶上綴著的王珠,晃得景明眼睛疼。
景寧把那尊玉象呈給爹爹,才見他終于給了個還能看的臉色。
娘親倒不用哄,因為哄也沒用。
圣太子見到輔政王,自動矮了三分,險些要躲在景寧身后,到最后看著也惴惴不安的景寧,才從她身后走出,把人擋在身后,硬起頭皮,乖乖行了禮。
輔政王看著他如此,臉色才緩和些。
圣上聽聞,倒是感慨,比他父圣有出息。
后來圣太子即位,封景寧為圣后,已經(jīng)是太圣的煙雨朗,帶著自己的圣后容氏,暢游天下,說是也要去江湖走走,讓新帝若有事,去找輔政王夫婦,最后還叮囑,即使是圣室,也可不必后宮佳麗三千。
新圣帝倒沒有聽出為他好的意思,父圣大概是怕輔政王的,怕自己兒子若是辜負(fù)了景寧,輔政王會找他麻煩。
新圣帝想著自己千辛萬苦追到手的圣后,又想著如今的天下安寧,朝政清明,他也不必如父圣那樣權(quán)衡,又想起岳父景閣老在他求娶景寧時給他的眼神,還有十分護(hù)著父女二人的輔政王,新圣帝覺得現(xiàn)在的日子,挺好的。
他也想自己和景寧,能像父圣和母后一樣恩愛,也能像輔政王夫婦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