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護理站前方是區休閒空間，三三兩兩的住院者待在沙發看電視。張愛晨蜷縮腰從櫃檯下方帶兩人遮遮掩掩地離開。綁丸子頭的年輕護理師扶著推車走向同事身旁。

“六房五床的患者出去玩了嗎？”她站在櫃檯旁低頭問裡面正填寫資料的同事。

對方抬頭，“對啊，跟她兩個朋友，動作悄摸摸腳步聲卻很響亮。”

高鐵窗外景色不停變化，靠窗位置男孩目不轉睛地注視外面滾動風景，整顆腦袋都快貼上玻璃。

他轉過頭興奮地提著音調：“姐姐我們要去哪裡呀？”

“露窯鎮。”周青蕾看著他圓潤單純的臉龐。

“去那裡看什麼？”

“東看看西看看，吃美食，就是到處玩。”女子馬虎地回答。

“玩什麼？”男孩小腿一直在窗戶下登機箱旁晃動，不時踢到箱子。當踢到瞬間他又會收斂幾分，減少晃動幅度或是控制住腿，靜止幾分鐘。

表姐設法將十萬個為什麼分攤出去，“你問愛晨姐姐。”

隨即倒往椅背緊閉眼皮，約莫一分鐘左右。沒聽見表弟發出聲響，於是睜開單隻眼睛偷瞄對方。

只見江江豪氣地將普通座位襯托成董事椅，雙手分別氣度不凡地擺在兩側扶手，靠著椅背頭朝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怎麼不問了？”

男孩扭過頭，“她可能在睡覺。”

周青蕾站起從置物架取下黃色旅行包。

“小姑給你裝哪些零食？”

她把帆布包置於大腿拉開拉鏈，表弟頭探過來。衣物分裝袋之外有幾包棒餅乾、鵪鶉蛋、海苔、果凍和小包裝堅果。

他拿包斷成幾截的棒餅乾滑順撕開，美滋滋地享用。

表姐禮貌性詢問：“我可以吃嗎？”

對方點點頭遞出塑料包裝，周青蕾抽根餅乾銜於嘴旁又取盒海苔自然開封。

“要不要和前面兩個姐姐分享？”

表弟抬起屁股，努力將手由窗戶邊伸向前方座位。

“姐姐你要不要？”縫隙間露出雙珠玉般豎看眉眼。

“謝謝。”張愛晨道謝後取出兩根將其中一根遞給身邊同伴。

餅乾顯現於對方視線，孫宜穎聲線乾癟地說：“你吃。”

她淺笑著回：“小朋友給的，你親自拒絕他。”

那根蔬菜餅又在女子面前揮舞兩下，“拿去。”

對方面無表情地接過啃咬起來。

江江聽著兩人對話終於鬆緩身姿返回座椅，連面容都愉快不少。這時表姐再次越界取了兩根蔬菜棒。

男孩表情惋惜且不捨地扭頭注視她，一語不發眉間充滿哀怨。

直視前方的周青蕾感受到壓力眼珠緩慢平移，默默把另隻手裡的海苔擺到表弟面前。

吃完零食，孫宜穎詢問旁邊女生，“今天行程是什麼？”

“到站先吃午餐，然後參觀博物館，參觀完預約了捏陶器。”

聊著女子彷若想起重要事情，轉過身趴在椅背，半顆腦袋望向後面兩人低聲問到，“有紙筆嗎？”

周青蕾舉起桌面海苔，“我沒有，要吃嗎？”

“我有。”嘴巴周圍黏有食物屑，仍在咀嚼餅乾的江江回答。

張愛晨搖頭拒絕海苔，目光灼然地望向男孩。

“可以借我嗎？”

他急忙將零食尾端塞進口腔，隨後把餅乾放在隔壁表姐桌面。以乾淨手指捏住拉鍊，另隻手固定輔助拉開大腿旁墨綠色雙肩包。

江江取出鉛筆盒跟畫本，前面座位姐姐開口：“能撕一張紙給我嗎？”

“好啊。”

他把整個鉛筆盒拿給對方。

男孩像是全然忘記手指有食物殘渣，抓住本子攤開將白紙撕下遞出。

“謝謝。”

拉出桌面張愛晨於紙張寫下些字。

“肚子餓嗎？”周青蕾拿盒海苔從走道旁伸向前，用手腕輕拍閉目養神的女子。

回頭之人見對方腦袋貼近椅背，微笑著搖頭。

“你們吃早餐了嗎？”關心詢問後發現對方仍舉著手臂，孫宜穎從盒裡取片海苔放進嘴。

“我們吃了，擔心你沒吃。想吃什麼跟我說，想做什麼也可以大膽說出來。”

女子噙著嘴角點頭，“嗯。”

旁邊椅子緩慢傾倒約三十度角度，“弟弟你先靠椅背坐，讓我把椅子往後倒。”

嚼餅乾的江江回覆：“你倒吧，本來就坐在後面。”

得到同意椅子傾斜更大角度，隨即說到，“來抽簽吧。”

“幹嘛抽籤？”

被朋友聲音吸引的周青蕾與孫宜穎轉換方向，目光集中於女子。

“博物館需要提前幾天預訂，所以只有兩位能入館參觀囉。”

“機會讓給你們，我就不去了，你們抽吧。”周青蕾興致索然地讓步。

前面朋友跟著附和，“我也不參觀了，你跟小朋友去吧。”

躺在椅背耳朵旁掌心握有紙籤的人噘唇，“博物館裡面有許多文物和精湛工藝能欣賞，跑大老遠看當地特色怎麼能夠失去一睹為快的機會呢？太可惜了吧！下次來都不知道哪時候，你們肯定會後悔，快點來抽這樣公平。”

“弟弟先抽。”女子把紙籤伸過腦袋。

對方隨機挑選紙條接著張愛晨讓她們逐一選取，最後那張才屬於自己。

“姐姐我的是什麼意思？”江江把展開碎紙片呈現於表姐眼前，上面赫然畫有大叉。

她瞄眼紙張鎮靜解釋，“那是沒抽中參觀資格的意思叉叉。”

同時拆開自己紙片，周青蕾翻轉紙條朝表弟眼前晃了眼。

“嗯，我也沒有抽中。她們去博物館我們去附近買好吃的，等她們參觀完再一起玩。”女子哄著男孩擔心他會因此哭鬧。

“那我們要買好多好吃的食物。”

沒料到表弟只是睜大眼睛淡定暴露吃貨屬性。

填飽肚子後四人分成兩組各自遊玩，姊弟倆在馬路旁聊天。

“要不要喝水？”女子問楚駿江。

江江背著雙肩包佇立原地對表姐說：“在背包幫我拿。”

周青蕾兩步繞至對方身後，轉換方向才察覺原本背後不遠處有位大爺騎輛電動三輪車疾馳而來。千鈞一髮之際她趕緊扯過表弟閃避與車輛擦肩而過。齊耀安從側面巷弄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