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藝製作工坊內三大一小正相互炫耀剛完成的作品。
“你看我做的盤子,燒出來肯定是件藝術品。”張愛晨開心地宣傳。
幾人陸續藉由老師幫助切下轉盤上素坯。
楚駿江謹慎地捧起碗朝張愛晨展示,“我做了飯碗。”
對方聲音高亢地誇讚:“喔──很厲害喔!”
受恭維的男孩腦袋左搖右晃慢騰騰地把尚未燒制成型的碗放回原處,雙手離開軟泥時下緣已經變形產生凹陷。
察覺異樣的表弟低聲詢問身旁周青蕾,“碗變形了怎麼辦?”
她瞄眼凹陷慰藉到,“有印痕也沒關係,不影響裝東西。那是只屬於你六歲年紀的手指,等燒制完成當作紀念多有意義。”
聽完表姐的話他眉頭未再糾結,聲線稚氣地要求:“姐姐我想洗手。”
於是同樣完成體驗的女子和表弟共同走向水槽清潔。
“走。”
陶藝體驗結束,幾人站在店門外等車。
孫宜穎眼眸困倦地開口:“今晚住哪?”
“糟糕!忘記訂住宿!”張愛晨瞪大雙眼,瞳孔介於朋友間往返飄移。
空氣寂靜得只剩周圍呼嘯而過的汽車聲。
她嘗試挽救,“我現在訂一定有空房。”
話沒說完張愛晨便從紅色斜跨包取出手機。
“雅昕家民宿好像開在附近景區。”周青蕾不疾不徐地張嘴望向高中同學。
她懵懂回覆:“我不清楚。”
無法從朋友得知真相僅能依靠自身解決,女子指頭於屏幕敏捷移動,找尋與雅昕的聊天窗口。
“這間怎麼樣?家庭房,離這裡很近。”張愛晨舉起手機詢問兩人意見。
她們聚集腦袋連江江也抓著表姐手臂踮起腳想看畫面。
“我沒問題。”孫宜穎首先同意。
“看起來蠻乾淨,就這間吧。”
得到兩人贊同後她將手機下移至楚駿江視線內,“你可以嗎?”
男孩放下腳跟愉快地附和,“可以──。”
“好,那我訂了。”
晚餐後她們推著小行李箱坐上出租車。
副駕駛座的孫宜穎好奇詢問:“雅昕有回訊息嗎?”
“沒有。”
“她好像有說你去她家民宿住宿免費。”
“有嗎?”
“有啊,上次卡片寫給你的文字。又忘記帶給你,明天下高鐵提醒我,送你回去前先去我家取卡片。”
“好。”
四處奔走一天江江靠在表姐肩頭熟睡。
車輛很快從市區駛向充滿森林與蟲鳴聲的城鎮外圍。
持續關注路況的張愛晨緊張開口:“師傅確定是這條路嗎?”
“是這條路啊,前面轉進去就到了。”
幾位女人警惕地朝車窗外張望,沒一會兒果然如司機所述,轉彎後便見到燈火通明的民宿。
周青蕾背著表弟踏入民宿,張愛晨負責推行李箱靠近櫃臺辦理入住。
服務員引領幾人穿過燈光昏黃的庭院,進入獨棟民宿。
周青蕾隨便走進間房,將沉重表弟放在單人床。
“你先選房間。”張愛晨體貼地請新朋友挑選。
她將三個房間瀏覽一遍,接著指向身後那間回覆:“我用這間。”
“好。”女子轉頭又問另一人。
“那你要和小朋友同間嗎?”
“他自己睡,要從小培養獨立自主的能力。”表姐朝沙發移動,屁股迅速黏住座椅。
“那我們同間房。我先洗澡。”
對方點頭,朋友推著箱子走進雙人房。孫宜穎把紙袋置於床鋪後走向溫馨鄉村風客廳。
周青蕾坐姿軟爛側臉倚靠椅背,“出來玩心情有沒有更開闊一點,忘卻煩惱的感覺。”
女子坐入沙發另端,腹部上方玩弄手指頭思索片刻,“觀賞瓷器、做手工的時候暫時忘記不愉快的事,可是……”
對方傾吐一半言語踟躕未再延續,只是不斷撥弄指尖。
她專心盯著朋友臉龐,“仍然感到疲憊,感受不到喜悅情緒嗎?”
朋友詫異地抬起眼眸,隨之而來是放鬆身體,嘴角流露笑意。
“不,現在就覺得很輕鬆。應該是很放鬆、自在的環境,相處得很好。”
短暫沉默後朋友問:“你不怕嗎?”
“什麼?”
“兩艘沉沒的船相互碰撞……導致下沉更快。”
轉過脖子周青蕾盯著天花板,“所以呀,別把對方當成支柱,而是一個喘息機會,一份不期而遇的美好時光……其實不用賦予太多意義。”
朋友聽完跳過回答,而是說:“我去洗澡,明天幾點起床?”
“你等一下問張愛成晨。”
經過許久,未關門的房中傳來男孩哭聲,“嗚──啊──。”
張愛晨急忙從隔壁房間繞進楚駿江所處位置。
一進門便打開燈,“怎麼哭了?”
女子坐在男孩身邊遞上紙巾。江江見到認識的人脹紅小臉止住哭泣。
看他持續啜泣,姐姐伸手輕拍對方背部,“是不是因為太黑了?”
“別怕,我們都在隔壁呢。要不要出去坐?”
他點頭,似乎克制住情緒。跟隨姐姐走出房間,兩人在客廳有說有笑地談論行程。
直至男孩提起險些被車撞的事情,江江平靜描述整件事情經過,還提及碰見大哥哥。
女子震驚詢問:“那你和姐姐有受傷嗎?”
“沒有。”
“是在高鐵偶遇的男生嗎?”女子從他隻言片語中拼湊更多全貌。
“嗯。”
周青蕾洗完,頭上包著毛巾走出房間。
沙發裡朋友注視女子,“不會覺得男生出現時機太巧合嗎?”
“在跟我說話?”
“我都聽弟弟講了,你們差點被三輪車撞,還有高鐵上的男生也在現場。”
朋友接續道:“露窯鎮這麼小嗎?哪都能遇見認識的人?”
女子滿臉嚴肅靠於門框,靜待對方分析。
“他會不會下車後就跟著你們……然後撞見你差點受傷,危機當下本來有機會英雄救美可是沒來得及?”
“他用三輪車撞我嗎?”
“什麼時候是這個意思啦?我是指他喜──歡──你!”
說完朋友覺得不寒而慄,彷彿自己意思沒表達清楚繼續補充,“有告訴他你出門玩嗎?”
“當然沒有。”
“那就對了,怎麼會認為他用車撞你?腦迴路是……。正常人也不會這麼做吧。”
聽完朋友詳盡推論,她用勞累腦袋艱難處理前後關聯,“旅遊景點都很集中,他只是剛好看到我差點出事而已吧……。”
朋友無語沒再多做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