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王鴻久站起準備送她回家。

阿姨神態焦急地詢問：“可不可以待到我老公回來再離開？”

尚未起身的周青蕾連忙點頭。

“那好，文姐你們留在這裡，等阿姨家人回來。”

“好。”女警答應後對方便離去。

阿姨羞怯地說：“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方警員帶著穩定情緒寬慰對方，“很正常，人多就不怕。”

“欸，那我去切水果。”女士微笑走向廚房。

員警轉頭面對周青蕾，“不用去醫院嗎？你手臂全是擦傷。”

女子像在暑夏戴了雙雪白無指手套，盯住自己雙手回覆：“傷口偏淺，都是表面擦破而已。只是範圍分布得太廣了，阿姨說這樣包比較方便。”

“怎麼會傷成這樣？是跌倒嗎？”

“嗯，整個人往地上撲就變成這樣。”恐懼感仍未退去導致她眼眶又隱隱發癢。

幾個人吃水果閒聊充飢，還好阿姨包紮時留下大拇指，才沒讓周青蕾連水果也無法自己食用。

鄰居家享用過晚餐兩人移動至隔壁房屋，屋主站在房門前告知女警，“你晚上睡這間，我睡隔壁。”

“好。”

她抬起手臂指向木門，“不好意思，可能要自己開門。”

“噢，當然。”女警伸手擰門把，女子在對方朝前跨步時後退。

轉門同時員警笑著解釋：“還以為你會往旁邊站點，我再進去。”

她恍然應答，“啊──。”

“燈在牆後，對面有廁所。那你休息。”

“謝謝。”

離開時屋主試圖拉上門，女警忙說：“我來。”

“要幫你開門嗎？”

她別過頭，“我試一下，不行再找你。”

短髮女警握住門把肯定，“隨時。”

洗澡後女子感覺雙腿滲透微弱疼痛，於是在床側低頭觀看膝蓋，撞得一塊青一塊紫。她悄摸去客廳壁櫥找藥，抱著藥箱坐在餐桌，將受傷的腿搭於鄰近椅子呈現彎曲。塗藥前查看藥膏保質期，才發現早已過期許多年，難以抑制的悲傷湧上胸腔。

周青蕾雙手抱膝蜷縮身軀，每次心跳皆夾著根針，壓抑的呼吸細緻地將針戳得更深。

女警整理好儀容，敲了敲隔壁房門，“叩叩、醒了嗎？”

“醒了。”她掀開薄被下床開門。

浮腫的眼皮和超重黑眼圈一看就沒睡好。

“早上要吃什麼？”

“你平常吃什麼？”

“那我隨便買點包子？”

“好，你等下，我拿錢。”她立刻去取錢包。

“你吃不了多少吧？別給了。”

書桌前女子回頭，“那……麻煩你了。”

早飯時，周青蕾食不知味地詢問：“是不是還沒抓到人？”

對方察覺她的擔憂，耐心解釋：“別怕，警方會保護你的安全，犯人很快能抓到。”

“如果今天也沒抓到，你會在這裡一直陪我嗎？”

女警內心同樣掙扎，無數念頭交織後仍舊正向回覆：“嗯。”

後來有人替員警送換洗衣物，她拎塑膠袋進入室內與從二樓下來喝水的女子相遇。

周青蕾向方警員打聽，“有新消息嗎？”

靠近餐桌對方將換洗衣物置於桌面站定回答：“他跑出市外了。”

冰箱前的屋主神色詫異，“這樣抓到犯人的時間會延長？”

“嗯。”

“我還是打個電話問能不能去親戚家住？”

“好啊。”

簡單收拾幾件衣服後兩人忙著檢查家中門窗，確認全鎖後方警員負責送報案人去親戚家暫住。

女子單獨拖行李上樓，門被打開那刻江江衝向她喊：“姐姐你怎麼來了？”

玄關有位年過五十歲，頭髮小捲盤於腦杓的女士。

周青蕾更換對方提前擺放的拖鞋，“阿姨你是哪位？”

“我是江江保母。”

“你知道我是誰？”

“秋瑞有打電話說姪女會來家裡，而且你進門江江也認識，沒錯吧？”

她語氣冰冷地提醒：“以後不要什麼都沒問就幫別人開門，萬一是壞人怎麼辦？只有一老一小在家。”

自顧自念叨後女子抬起行李箱問表弟，“我睡哪？”

“這邊。”

阿姨起初笑臉消失殆盡嘀咕道：“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

楚駿江將人領進客房，小小的空間用系統櫃打造每處都未浪費。窗戶下方單人床也是一體定制，上面鋪有暗紅細直紋床單。

她坐在床邊低頭放空。

背部貼合敞開門板的江江追問：“姐姐你要在我們家睡覺嗎？”

“嗯。”女子敷衍回覆。

“要睡幾個晚上？”

表姐拽起無力的眼皮瞥向男孩，“怎麼了？”

“我要計劃一下跟你玩什麼。”

“嚇──”那種喉腔內呼出的氣息，表達了她的意料之外。

“別計劃，我不是來陪你玩。沒那個心情。”周青蕾一氣呵成地褪去拖鞋，抓過枕頭側躺於薄被表層。

表弟噘著嘴，臉頰鼓鼓囊囊，屁股一頓一頓地撞向門板。

女子沒理男孩，閉眼休息。

片刻後他小聲地說：“那等你睡醒再說。”

孫宜穎安靜靠於床頭閱讀小說。男人提牛皮公文包進入病房，短小粗劣的髮質從頭皮岔起。

“看書啊──心情這麼好呢？”他高聲嚷著作為出場告示。

女子闔上書表情緊繃，“你是來破壞我的好心情嗎？”

他一改往日態度狂妄，言語逼人的樣子，溫和開口：“怎麼會呢？當然是帶好消息給你。”

表弟坐進床邊椅子掀開公事包，取出油性筆遞給對方，語氣輕盈，“拿著。”

“又想幹嘛？”她紋絲不動，手裡仍握有書。

對方強硬抓起女子手腕，試圖把筆塞進手中。孫宜穎自然不會順從，頑強抵抗抽離，但她力氣哪能比得過成年男性。

只能不情不願地抓著筆，語氣厭煩地怒吼：“你要幹嘛？！”

他把公事包墊在保單下方置於病人腿部，“來，差你簽名。”

女子長嘆口氣，“哈啊──。”

“就算逼我簽保單我也不會繳錢。”

“別擔心，這不是你要煩惱的問題。哪，這裡簽名。”他輕挑地用指尖碰了碰保單位置。

望著表弟那雙貪婪的眼睛，孫宜穎凝視對方，把筆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