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警員靜悄悄地從廚房敞開窗戶翻進室內,其中一名打開玄關門。
周圍鄰居察覺動靜紛紛前來觀看,巷子兩端聚集眾多湊熱鬧的人都被警方隔絕於外或趕回家中。
男子氣喘吁吁地撥開圍觀人群,“讓一下,借過。”
艱難擠至最前排通知員警,“是我報的警。”
對方打量眼便放他過去。
“我放開你,你告訴他們都是誤會,知道嗎?”齊耀安以為能與她達成協議。
哭至虛脫臉龐掛有淚痕的周青蕾漸趨冷靜,哽咽著點頭。
男子慢慢鬆手,仍舊箝制對方肩膀。沈謙旭腳步忽慢忽快地踏進老宅院內,並肩於王鴻久身旁。
對方詫異地放下擴音喇叭,“你從哪裡進來?”
“不重要。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普通民眾去外面等,很危險。”員警試圖驅趕。
陽臺上兩人同時移向欄桿附近,洞察所有庭院身影。
王警官再度舉起擴音器勸說嫌犯,“齊耀安現在把人放了說不定能減輕刑責。”
單手限制女子後頸的嫌犯半露齒縫用腹語催促:“說話啊。”
她望向庭院成堆制服人群中有位特別顯眼的斑馬紋外套。
“沈醫生你來得可真夠快啊!”男子同樣瞧見對方站在樓下。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我們家七月還是你給看的病。忘了?”
“沒聽見剛才王警官說的話嗎?現在下來指不定能大事化小。”
“我根本就沒幹嘛。不過是找她聊天,不懂警方幹嘛這麼大陣仗。”
王警官趁機說服,“所以你先放開她。”
“那你們保證我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法律自有公道你不要釀成大錯。”
“太晚了,都怪你們屁大點事就追著我不放!那個警察怎麼樣?”
“他在醫院恢復,事情還有挽回餘地。”
雙方正討價還價時處於高度緊張情緒中的周青蕾,忽然感覺到些許差異。
後面是不是有人?
她轉頭,連帶影響齊耀安動作。
“別過來。”他從外套口袋掏出折疊刀甩開並迅速控制女子,以刀抵住她脖子。
男子立刻推著人質朝前移動並喝斥房門口警察,“退出去!”
兩名員警互對眼後決定暫且後退,此時樓下更多警察湧入屋內。兩人挪動至陽臺門前。
他鬆手了。
周青蕾雙手從下自上挑開對方架於肩膀上的挾持,往別扇房門外奔去。男子扔出刀,外面警察從下方瞅準時機使人質彎腰,緊貼隔壁木門的另名男警舉槍。
“我是裡面住戶。”周秋瑞拍著胸膛急迫地對巷口維持治安的警員說明。
“住戶等案件結束再進去。”
“那你告訴我裡面狀況,周青蕾有沒有受傷?”
男警疑心更重地反問:“周青蕾是誰?你是居民嗎?”
“是我姪女,她就是被跟蹤的人。”附近居民彷彿吃到大瓜嘈雜聲更盛,忙著將聽見的最新消息傳送出去。
“砰!!”震天驚響的爆炸聲終止喧嘩。
周秋瑞未顧阻攔朝老宅奔去,那員警忙喊:“不能進去!”卻又無法分身追過去,面前群眾更加吵鬧。
“還好嗎?能站起來嗎?”警員詢問蹲在地上女子。
回頭望向房間裡,齊耀安被壓制於地考手銬,對方視線空洞。周青蕾被扶起。女子倚靠二樓欄桿緩神,他就這樣被警方從面前抬走,從面前經過時都沒看人質一眼,手臂仍然淌血。
被攔於院門處的周秋瑞看有擔架抬出男子,手足無措地抓住同時出來的警察,“我姪女?我姪女受傷了嗎?”
“沒事。”
聽見姪女沒受傷的消息眼眶一下兜不住,兩行淚花流下,她朝院內移動腳步。
屋裡有許多員警來往,周青蕾坐在餐桌前靜默地注視一切。斑馬紋外套男子蹲在旁邊,女子視線降落至對方身上依然沉默。
哭著接近的小姑發現她一動不動地坐著,三步併作兩步而來呼喊對方全名,“周青蕾。”
沈謙旭巧妙退讓騰出空間,只見女子走向冰箱旁摟住姪女。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幸好沒事,受傷怎辦?我只剩一個娘家人!嗚──嗚──嗚──。”
從室外靠近的王鴻久目睹溫情畫面,掌握開口時機,“你們好好照顧她,我們回警局了。”
“別擔心,我會陪他們。”沈謙旭回覆。
後來幾天周青蕾依舊返回小姑家居住,某天她朝之前和淳希見面的咖啡館狂奔。造型拱門旁座位朋友正等人,女子拎著布包喘氣,邊走邊調整呼吸。
“孫宜穎怎麼了?”
朋友仰頭凝視滿臉通紅的女子,“坐下聊。”
入坐後,對方將冰咖啡推至面前。
“可以說了。”周青蕾沒喝,只是急切地想打聽關於孫宜穎的事情。
“人沒了。”朋友從包裡取出白色信封交給對方。
女子嘴唇未開半合,嚅囁半天僅是瞪著瞳孔未發出一個音。
“這是她留的信件,說是必須讓你親自打開。”淳希眼中盡顯悲傷。
展開信,白色信紙滿滿當當地全是孫宜穎要對自己說的話。
“青蕾,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了。”
“抱歉,不能請你吃飯了,也不能再一起出去玩。”
“想了想,你大概是少數幾個會為了我離開而真心感到難過的人,但哭過之後忘了吧。對我來說何嘗不是種解脫。”
“你肯定有自己的苦難、難題需要解決,在我看來你更幸運,至少沒有糟心的親友……。”
“祝早日克服心理難關,別選擇相同的路。”
信件尚未讀完,女子眼睛裡淚珠一顆一顆往外掉落。
朋友遞過紙巾她卻沒接,雙手握著紙張抖動,對方彎腰幫忙擦拭淚水。重新坐回後,拿新紙巾吸乾自己眼淚。
“信件是宜穎上週出院後交給我的,她特別叮囑今天以後才能把信給你。我一直追問原因她都沒有回答,前兩天再問的時候才得知人已經離開了……。”
“她什麼都沒有說,那天見面明明笑得很愉快……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察覺?如果我偷看了信件,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淳希低頭捧著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