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小靈女，你還好嗎？”靈佑小心翼翼的探過頭，輕聲試探著。
“有勞夫子記掛，我很好。”
明月面無表情的點頭，就在剛才，她的最后一個同伴，開辟靈境，離開了育苗堂。
如今，她是夫子最后一個學生了。
“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夫子不必擔心，我不著急。”
天階上品靈種，漫長的蘊靈期，孤獨，枯燥，這是屬于天才的煩惱。
“那就好，那么，八歲的明月小靈女，你去朝陽書閣幫夫子整理書籍，好不好？”
得給小靈女尋一個散心的地方。
“好。”明月乖巧點頭，真是難為靈佑夫子費心哄她了：
“我這便去。”
“去吧。”靈佑揮著手，目送明月消失的背影，不由長舒一口氣：
“唔……小靈女喜歡就好。”
……
夜，明月斂神，退出修行狀態，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世界種子的頑強，超乎她的預料。
上一世百年蘊養，后于時空之中不計歲月的等候，本就距發芽僅有一點之差，時空波瀾將她送入此界……
靈女特有的修行規則，三年不間斷的蘊養，竟然還是這般……
明月估計，至少還需三年時間。
想到此，明月雙手一攤，向后一仰，倒在厚實的絨毯上：
先睡一覺，再去聽學。
……
“靈女，因修行之靈氣平和穩定，故而天生攻擊力薄弱，肉身雖生機盎然，自愈力極強，但體質脆弱……
故而靈女多善防御隱匿、輔助奔逃之術，借助外物，護佑己身。”
“可外物終有盡時，夫子，靈女本身，難以抗衡武者一脈。”
如此，身處強者為尊的靈武大陸，武力薄弱又掌控著靈境的女子們，只會成為強者的禁臠，無法自主。
“是，故我人族先賢，為種族延續，訂下偉大的靈武契約，令靈女武者，和平共處，共佑族群。”
“契約亦可撕毀。”
“無法撕毀。”靈佑神色堅定：
“上古先賢的無上偉力，靈武契約已融入人族族運，靈魂根基。
靈武契約，伴人族而生，隨人族而滅，永存世間。”
如此，自然可以。
明月在心中暗暗點頭，道：
“還請夫子告知，靈武契約的具體內容。”
“上古靈武契約，內容簡潔：
靈女武者，人族之子民也，相依相伴，相攜共進，共存世間。”
“契約很公平，但……”真的能夠確保靈女的自由尊嚴嗎？
“明月，尊嚴是需要鮮血捍衛的。”靈書溫婉的面上浮現一抹狠意：
“上古末年，域外天獸入侵，傾世之戰驟然終止，三族結盟，阻域外天獸于大陸邊境，建立御門關……
歲至三百年，御門關外戰事平穩，攻守有序，人族內陸，天階靈女婧，遭地階武者熊凌辱致死……
彼時，御門關內，圣階靈女嫣，訴求公道而不得，反受奚落……
至月末，靈女嫣以千年天壽為祭，咒殺熊之血脈親族，合九萬八千六百二十四人……
同時，大陸靈女齊心協力，手段百出，全力誅殺欺壓靈女的武者。
那一日，武者死傷愈百萬余人，其中半數是得不到靈女輔助，肉身崩毀、識海崩潰而亡……”
“之后呢？”
“之后啊……”靈佑語調深沉：
“戰亂持續月余，駐守御門關的圣階武者陌，總算看到人族內陸的混亂，尋了靈女嫣，要求停手……”
“沒有這般輕易之事。”
“自然，武者引起的亂戰，憑什么想停手就停手？”靈佑眉眼彎彎：
“人族內亂，御門關形式復雜，妖魔虎視眈眈，這一切都擺在臺面上……
最終，陌妥協了。”
明月靜靜聆聽著。
“陌代表武者勢力，向嫣提出和談，同為人族，相互依存，又有外敵在側，嫣同意了。
在上古靈武契約的基礎上，衍生出如今的武者追隨契約：
武者追隨靈女，護佑靈女安危，靈女提供靈境資源，供武者修行。
靈女與武者，簽訂契約，兩者性命與共，生死相連。
史書記載，此戰，確立了靈女與武者的共存模式，并延續至今。
那一戰，被稱為靈武內亂，而那一年，則記為靈武元年。
現如今，萬載春秋逝，先賢的功績代代傳頌，指引著前行的方向……
我們后輩之人，理當銘記過往，著眼今夕，展望未來，奮力修行。”
“是，夫子。”明月恭敬回道。
“哈哈……不要這么嚴肅嘛，今日就講到這，明月小靈女，加油哦……”
“是，多謝夫子教誨。”
……
光陰輾轉，歲月流年
十一歲的明月，已經將朝陽書閣內萬卷書籍倒背如流，功法典籍，丹符陣器，傀儡，咒術，靈術……應有盡有。
只待開辟靈境，掌握靈力，便能快速提升修為，修習各類術法手段。
又一日聽學歸來，明月盤坐屋內，納靈氣，蘊靈種……
至月上中天，樹影婆娑。
一抹月色透過斑駁花窗，投射在明月稚嫩的臉頰上，皎潔明亮。
此時，明月雙手微握，絢麗的世界種子微微震顫，布滿著細微的裂痕……
歷時六年，那一點之差，終于蘊養完成，世界種子，即將破殼發芽……
咚咚……
生命的氣息，緩緩擴散，輕輕撫過花草樹木，傳至整片朝陽小秘境。
數息，三道身影悄然出現在窗外，欣慰的點頭，緋衣身影夸贊道：
“我們的小圣女，終于要開辟靈境了。”
“噤聲。”
窗外的身影并未影響到明月，屋內靈氣成珠，明月極快的納靈入體，煉化，蘊養……
咔嚓……咔嚓……
小小的鼓包，費力撬動種殼，幼小的嫩芽，向往著陽光與新生……
明月快速吸納靈氣，催生胚芽……
呼……呼……
良久……
一塊小巧種殼破裂，一點綠色迫不及待的探出腦袋……
小小的嫩芽，僅生長一片小小的綠葉，散發純凈悠遠的氣息。
明月指尖微掐，一滴鮮紅血珠，落在綠芽之上，迅速斂入種子內部：
“主人，你不用滴血的。”
桃夭的聲音自識海響起，明月眉眼含笑，在心中回應道：
“此界規則如此，我們入鄉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