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明月跟隨族人離開部落，同麗一起，爬上一棵高壯果樹，開始摘果子。
“靈，我們需要足夠的食物，才能度過漫長的寒季?！?/p>
“阿姆，寒季很危險嗎？”
靈武的寒季是銀裝素裹的唯美，是修者修行歷練的天堂。
“寒季很冷，很多長者幼崽都熬不過去?！?/p>
“是食物不夠嗎？”
“不，我們會在寒季來臨之前收集充足的食物。”
麗搖頭否認：
“是妖魔襲擊，一旦部落被攻陷，我們只能迫在寒季遷移，寒季路途危險，長者年邁，幼童稚弱，我們無力挽救。”
“勇士也無法抵御妖魔嗎？”
勇士，即蠻荒人族武者。
“可以，但勇士之力，久戰必陷入瘋癲暴戾，直至死亡，而我們沒有那么多圣女。”
“圣女？”
“是安撫勇士暴戾的成年女性?！丙悳芈暯忉專?/p>
“許久之前，長者發現，圣女的鮮血能夠安撫勇士的暴動，療愈勇士的傷痕，但會加速圣女的衰老，后來有智者得出結論，勇士能夠吸取圣女鮮血中的神秘力量，進而縮減圣女的壽命?！?/p>
所以，蠻荒時期，女性體內便開始存續靈氣，為靈女的誕世拉開序幕。
只是，域外天獸突然入侵，祗等不了靈女自然現世，才將她拉回蠻荒，成為神女靈。
“阿姆，沒有其它辦法嗎？”
蠻荒歷史，是人族的苦難史，史書上寥寥數筆，難以道盡蠻荒劫難。
“沒有?！丙悡u頭，嚴肅道：
“靈，你長大了，也需要做出選擇了?！?/p>
“阿姆？”
明月不解，十歲的孩童，需要做出什么鄭重其事的選擇嗎？
“族人養育靈，靈需要回報族人，靈可以選擇成為圣女或者孕女?！?/p>
麗耐心解釋：
“靈，剛才阿姆已經告訴圣女的責任，而孕女，則是為族群繁衍子息的存在。
一旦選擇成為孕女，荊便會安排勇士進入孕女洞中，直到孕女懷孕、產子。
然后周而復始，直至再也無法懷孕，成為族中養育幼崽的阿姆?！?/p>
“繁衍？可我們的生活已經很困難了？”
圣女也好，孕女也罷，皆是無盡的犧牲。
少女靈的記憶中，最年長的阿姆也不過三十歲。
“靈，我們生活很困難，時刻處于危險之中，所以我們更需要繁衍，我們需要確保族群的延續?！?/p>
麗是族群延續的踐行者，她身為圣女，本無需承擔繁衍之責，但她依舊渴望誕育子嗣，也因此，在她的孩子都死在遷徙途中后，她養育了成為孤兒的少女靈，也渴望再度誕下子嗣。
“靈，你的選擇呢？”麗追問：
“成為圣女，需要隨長者學習安撫勇士的技巧，而成為孕女，則需留在部落，食肉保暖，滋養身體，以便孕育子嗣。”
“阿姆，我們鮮血中的神奇力量，能夠安撫勇士，那我們若能像勇士一樣，修行那股神秘力量呢？”
明月避開麗的詢問，她兩樣都不想選，并試圖引導麗踏入靈女修行。
“靈，我們無法操控神秘力量，無法修行?！?/p>
麗依舊溫和耐心：
“睿智的長者，曾經無數次試驗，皆無極而終?！?/p>
明月斂眉，蠻荒歷，靈女之道尚未誕生，聚靈的靈種尚未根植于人族女子的血脈中。
故而女性無法自主凝練靈氣，無法修行。
按照祗的規劃，時機成熟之際，神女靈會得天賜靈種，開辟靈境，繼而開啟靈女之道。
只可惜……
域外天獸打破一切計劃，祗被迫讓身處靈武歷、執掌時空權柄的她前來救場。
“麗，若我能修行呢？”
一夜光陰，明月的肉身染上蠻荒的痕跡，她的修為已然開始恢復。
時間緊迫，她必須盡快提升人族的實力。
哐當！麗失手打翻樹上的背簍，傳來深沉的回音。
“靈，不能說謊?！?/p>
麗直直望著明月的臉頰，眼中閃過深深的渴望，光陰輾轉，修行，是蠻荒女子共同的祈愿。
她們渴望強大，渴望與勇士并肩作戰，護衛族人。
“阿姆，靈沒有說謊?！?/p>
明月注視著麗的雙眸，眼神堅定，伸出手掌，一抹微弱而純凈的靈氣浮在指尖。
麗無法修行，但她體內自然存續的靈氣，足以讓她看見明月指尖那微弱的靈光，那是希望的火苗。
麗輕輕探出手，近乎虔誠的、恭敬的、小心翼翼的觸及那抹靈氣，溫暖而純凈，是她鮮血的味道。
“靈，你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神女。”
麗眉目溫和，眼中閃爍著迷蒙淚光，上天，終究是憐憫人族的。
“靈……神女，隨麗回部落。”
“好，阿姆。”
……
光陰荏苒，凜冽寒季，白雪皚皚，天地一片沉寂。
荊棘部落，明月一襲單薄紅裳，立于洞穴之外，山石雪上。
身側，是裹著獸皮的麗，脖頸系著一枚圓潤青石。
“神女，有了您的青石，這個寒季，我們的長者幼崽都活了下來。”
“阿姆，您懷孕了，何必出來吹風？”
“麗不冷?！?/p>
麗隨著明月的視線望去，那是遙望的天際，是部落曾將的家園。
“神女，我們感謝您的降臨，讓我們平安度過寒季?！?/p>
按以往經驗，這是寒季最后一場飛雪，待春暖花開，又是各部落相聚的日子。
“春日聚會，神女之名，必定傳揚無數部落，我們都會更好?！?/p>
“阿姆，靈會努力修行的?！?/p>
明月保證，蠻荒四月光陰，她的修為已全部恢復，甚至觸碰到圣階的門檻。
只可惜，靈境中的靈物，無法取出，她只能重新栽種蠻荒的物種。
只因未來之物不可出現在蠻荒，祗抵御域外天獸已然耗盡全部能量，她不可在位面內肆意擾亂時空，徒添波瀾。
幸好，蠻荒物種豐富，靈境亦染上蠻荒的氣息，足以蘊養屬于蠻荒的靈物。
“神女，麗會永遠陪伴您的?！?/p>
人族需要神女，麗不會勸明月止步，但她承諾永遠相伴。
明月收回視線，扶著麗緩步走向洞穴，雪地留下兩行交錯腳印。
蠻荒人族，艱辛苦難，絕境求生，他們渴望一切強大的機會。
所以，他們毫無保留的相信明月的話，聽從明月的指揮，只因同為人族，血脈相親。
這便是靈武先祖，一群可愛的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