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公主府規矩森嚴,待會入府之后,一定要跟緊妹妹,切勿招惹事端。”
慧嫻公主,天興帝長女,下嫁吳國公府,膝下一子一女,子為現任吳國公,女已遠嫁荊州,極少回返京城。
五月初六,公主府舉辦賞花宴,廣邀京都貴婦千金,入府賞花。
有傳言,慧嫻公主欲為吳國公世子擇選世子妃。
故而,賞花會,定是百花爭艷之地。
丞相府收到請帖,明月本是想借故不去的,但昨晚,英娘回稟,又尋到了一言行蹊蹺之人。
慧嫻公主胞弟康王之嫡次子曹逸朗。
此人風流浪蕩,常年流連煙花柳巷,在明月回京前,曾大放厥詞,定拍得煙雨樓第一花魁秋煙姑娘初夜。
然,四月初九,花魁典禮,曹逸朗與人爭奪花魁,正是情緒激憤之時,卻驟然停止喊價,任由秋煙姑娘落入他人手中。
且之后近半月,未曾踏出康王府半步,反而是一直傳喚太醫,言其雙腿劇痛,無法動彈。
但太醫診脈,并無不妥,英娘派去的人粗通醫術,也確認曹逸朗雙腿康健。
那便只能是曾經的遺患,延續至今的心理問題?
明月上一世回京,時間匆匆,并未探查曹逸朗的情況,也無從確定。
但公主府宴會,作為慧嫻公主的親侄兒,定是會前去的。
正好,明月也想見見他。
“妹妹,我身體孱弱,可以不去嗎?”
明月低眉順眼,聲音輕緩無力,適當的維持著人設。
“不行,慧嫻公主邀請丞相府所有女眷,姐姐,你必須去。”
明月身體虛弱,周映蘭唯恐明月死在蔣承恩之前,特意邀請擅長調養的大夫進府,為明月調理身子。
一來二去間,丞相府膽小懦弱的大小姐,便傳入京城百官世族耳中,尤不得丞相府抵賴。
只是傳聞中,并未言明明月乃相府嫡長女。
若蔣承恩僥幸解毒,秦淑雅依舊能以相府嫡長女的身份嫁入蔣國公府,若是不幸……便可推出明月。
周映蘭好深的算計。
“姐姐,京中姐妹甚是和善,姐姐,你總要外出交際的。”
若是可以,秦淑雅此生都不想與明月有半分交集,但無奈,秦氏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決不能放任秦盼夭敗壞秦府名聲。
“好的,妹妹,姐姐會一直跟著你的。”
……
慧嫻公主府,牡丹爭艷,美人如花。
周映蘭與貴婦們寒暄,秦淑雅則領著明月在涼亭落坐,叮囑道:
“姐姐,你在此賞花飲茶,切勿隨意走動。”
片刻,一名小丫鬟送上茶點,秦淑雅似乎接到什么訊息,便將明月放在原地,匆匆離去。
這姐妹相親的戲演的不夠好啊!
明月微微晃動茶盞,哪有好妹妹會丟下羸弱的姐姐,獨自離開的?
明月眉眼含笑,擱下茶盞,疾步跟上秦淑雅的步伐,她還是去看看熱鬧吧!
正好,秦淑雅離開的方向,便是外院男賓聚會之地,他可以順便見一見曹逸朗。
蓮湖相隔,小徑相連,明月跟隨秦淑雅的腳步,邁入一處假山奇石之地。
三五男子,聚做一團,或吟詩作對,或投壺玩樂……
秦淑雅避開人群,進入幽幽叢林,明月繼續追蹤,遠方傳來輕佻的聲音:
“表兄,你當真舍得?那可是個美人啊?我還沒嘗過千金貴女的滋味呢?”
“自然,你我兄弟,有福同享,只要表弟不介意她是我先碰過的……”
“碰過的好啊!知道怎么伺候人……”
明月落在樹冠,望著相談甚歡的兩人,又望著無知無覺靠近的秦淑雅,哎……
上一世秦淑雅為求生的那點恩怨,至于如此糟踐人嗎?
不過這個曹逸朗,的確有問題。
他若不是經歷過上一世,在蔣承恩與秦淑雅情投意合的婚約中,是絕不敢提出這般要求的。
那蔣承恩呢,他又是否窺見曹逸朗的不對之處?
秦淑雅,這一次,你又該做出何等選擇呢?
“承……小女見過二公子,見過蔣世子,不知世子尋小女有何事?”
秦淑雅溫婉行禮,手掌緊握,曹逸朗露骨的目光,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雅兒,都是自己人,無需多禮。”蔣承恩抬手扶起秦淑雅,道:
“雅兒,數日不見,吾心甚念,趁此時機,想見見雅兒。”
“雅兒也思念承哥哥。”秦淑雅含羞帶怯,回應著。
“再則,表弟思慕雅兒已久,也想見見雅兒。”
“二公子……承哥哥,雅兒對你一片癡心,豈可私見外男?這……”
秦淑雅眉眼微顫,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深沉。
“無妨的,雅兒放心,我會在旁邊等著……”
蔣承恩溫柔一笑,下一瞬,便將秦淑雅推至曹逸朗張開的懷抱中,額頭重重磕在曹逸朗肩頭。
“美人,真香!”曹逸朗將人禁錮在懷中,挑起一抹青絲,猥瑣輕嗅。
“二公子,放開小女,承哥哥……救救雅兒……”
秦淑雅連連掙扎,卻只看見是蔣承恩挺拔的背影,不由心生絕望。
刺啦……脖頸一片冰涼……
“美人,你是我的了……”
不,她不能……否則她就徹底毀了。
秦淑雅心中恨極,迅速拔下金釵,直直刺入曹逸朗心口……
“啊!賤人!”
秦淑雅被重重甩開,曹逸朗捂著心口,幸好,賤人力氣小……
“承哥哥,你定是有苦衷的,雅兒愛你,但雅兒不能背叛你……”
秦淑雅眉眼含淚,哀婉凄涼,隨即瞬速爬起身,心一狠,直直撞向山石,鮮血淋漓,徹底昏迷過去。
她在賭,她丞相嫡女的身份,他們不敢讓她死在這里。
秦淑雅賭對了,在她昏迷的瞬間,蔣承恩迅速轉身,將人一把抱起,快速向外走去。
“表兄,是她自己撞的,可不是我殺的。”
“先離開。”
聲音逐漸散去,明月躍下樹梢,望著那一灘鮮血,目光幽冷:
世俗何其荒唐可笑,何其輕慢女子?
大越,當亡。
良久,團扇輕搖,視線落在一處隱秘角落:
“戲已散場,閣下還不走嗎?”
“非也,本王先至,是你等擾本王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