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殤十七歲,晉君階,執(zhí)行任務途中,重傷瀕死,落入茫茫白雪中。
有纖纖少女漫步而來,救下年少的褚殤,悉心照料,百般呵護,佑其度過垂死的絕望,是褚殤心中璀璨之明光。
一年光陰,褚殤與少女情深意篤,寒梅樹下,少年清冷俊朗,少女溫婉嬌美,仿若一幅絕美畫卷。
然而,命運似乎從未眷顧過褚殤。
又一次死里逃生,褚殤回到與少女棲息的宅院。
彼時,鳳冠霞帔,紅燭耀目,合衾對飲,褚殤滿臉幸福喜悅,少女眸光幽深……
重重帳幔,云雨歡情,約莫一炷香時間……
“唔……夫人……為什么?一年,我們一年的感情……”
“感情?!呵!不過我培養(yǎng)的完美爐鼎……你也配談感情,哼!”
“夫人……我愛你的……夫人……”
“住口!廢物!去死吧!??!廢物,膽敢傷我!放手!唔……放手!?。 ?/p>
正紅紗幔染上道道血痕,掙扎,痛苦,呻吟,歡愉,許久……許久……
晨曦劃破黑夜的幽暗,灑下明亮金光,垂落帳幔之上。
褚殤抱著已經(jīng)死去的少女,赤足散發(fā),皚皚白雪之上,留下一行清晰足跡,蔓延至陡峭懸崖邊……
風雪呼嘯,紅塵多磨,褚殤驟然松開手臂,血紋烙印,秘術猩紅,少女疾速墜落的身軀,輾做齏粉,散入無盡風雪之中,須臾間,抹去一切痕跡。
褚殤瘋癲狠戾的狂笑,定格在時光剪影中。
【爐鼎采補,乃是人族心術不正而創(chuàng)造的邪術,吾乃天道,非生靈之保姆,災劫之難,非吾之過?!?/p>
“自然,凡是生靈族群者,自來良莠不齊,祗觀天地大勢,些許邪術,乃人族自造之劫,當由人族自渡也!”
【可災劫怨吾。】
“褚殤年少多劫,兼之見識淺薄,祗無需在意。”明月握著法杖,耐心開解:
“所謂爐鼎采補,實為天資不足之輩,以情惑人,以勢迫人,以合歡雙修之手段,意圖掠奪天驕血脈本源,以達到提升天賦品階、快速晉階的一種邪術。
祗可遍觀時空長河,褚殤之遭遇,亦是億萬人族之遭遇,此乃前時因,后世果,因果輪回,循環(huán)往復?!?/p>
【吾曾觀之,然吾予其絕代天資,其卻怨吾,吾惱怒。】
哦……年幼的天道寶寶,威嚴蒼勁,但說出的話,委實有些幼稚,明月輕捏指尖,有些無奈:
“世間生靈,多怨天怨地怨彼不怨己,祗無需介懷?!?/p>
【……汝且繼續(xù)觀之?!?/p>
褚殤十八歲的劫難,隨著褚殤的反采補,隨著少女的死亡而終結(jié),但延續(xù)的影響,卻是經(jīng)久不息。
褚殤十九歲,君階119級100%,皇階挑戰(zhàn),屠戮萬千,破境而出。
褚殤二十歲,其生父褚絕塵跌入深淵,褚殤承其位,第一次嘗到了權(quán)勢的滋味,令人著迷。
也是那一年,暴雨沖刷大地,褚殤沿著褚絕塵的足跡,闖入了地下石室,見到了溫婉麻木的婉娘。
“褚絕塵的外室?”
冰冷,嘲諷,嗤笑,這是褚殤見到婉娘的第一表情。
“褚絕塵?”
婉娘聲音沙啞憔悴,木然抬首,眼前的男子,與褚絕塵有八分相似,但他不是褚絕塵,婉娘眼神微愣,試探:
“你是褚殤?殤兒?”
“認識本皇?”
王階及以上修行者,多以自身等階自稱。
褚殤冷笑,掌心血光閃現(xiàn),他要徹底抹去褚絕塵的全部痕跡。
“你能出現(xiàn)在此,褚絕塵死了,是嗎?”
“死了,你也去死吧!”
褚殤指尖微揚,就要揮出血光,驀然,婉娘唇角滲出暗紅血色,氣息衰微,已是垂死之兆:
“殤兒,你莫動手。”婉娘靠在軟榻上,努力揚起一抹微笑:
“褚絕塵已死,你安全了,我也該去陪夫君了。”
婉娘艱難抬起手掌,伸向褚殤,懇求道:
“你能過來讓我看看嗎?”
褚殤面色冷沉,但心中莫名的情緒,促使著他邁步向前,停在婉娘一步之遙:
“你是誰?”
“我是褚絕朗的妻子……”婉娘語氣微頓,又道:
“也是你的母親。”
褚殤瞳孔猛睜,俯身,凝視著婉娘散亂的瞳孔,聲音輕柔至極:
“所以,我不是褚絕塵的子嗣?”
褚絕塵折磨了他二十年,他做夢都想擺脫褚絕塵,然后,徹底殺了他!
“不,你是?!蓖衲镯怊龅?/p>
“對不起,娘無法阻止,娘給你取了名字,煦,煦兒,莫要執(zhí)著,好好活下去……夫君,你來接婉兒了嗎……夫君……”
婉娘呢喃自語,眸中散去最后一絲靈光,手掌重重垂落,徹底散去生息。
褚殤維持著俯身的姿勢,良久,突然癲狂大笑,死死凝視著婉娘冰冷的軀體:
“煦,溫暖和樂,多么美好的名字!我配嗎?我這樣骯臟卑劣的血脈,沾滿鮮血的雙手,我配嗎?哈哈……
系統(tǒng),天道,神祗天尊,你為什么要讓我出生?為什么讓我受盡世間磨難?為什么?為什么?你說話呀?為什么?”
褚殤瘋狂的攻擊石室,發(fā)泄著心中無盡怒火,直到筋疲力竭,石室一片破碎混亂,唯有婉娘的軀體,干凈如初,許久,褚殤站起身,冷冷嗤笑,指天為誓;
“天道,終有一日,本君定會要你,必須回答本君的問話?!?/p>
自此,本就瘋癲的褚殤愈發(fā)瘋癲,斂財屠戮,弄權(quán)專政,淫亂暴戾,不惜一切代價升級晉階,往復十年,血染神諭。
“祗,您不曾試圖避開劫數(shù)嗎?”
神諭乃正道位面,禍世災劫誕生,祗擁有引導甚至誅滅的權(quán)限。
【彼時,吾正在與巨巖位面交戰(zhàn),待吾歸來,已是災劫二十七載,災劫已成,吾避無可避?!?/p>
“您的意識分身,也不曾留意?”
【吾年幼,巨巖強盛,交戰(zhàn)之時,吾抽走全部力量,唯余系統(tǒng)本能,故而,吾無從得知。
待吾歸來,吾曾欲挽救,吾觀命運長河,窺探災劫之正緣,生母之輪回,引其相遇,然,吾失敗了?!?/p>
“緣何?”
【災劫之正緣,喜溫暖和樂,已與他人締結(jié)并蒂之約,吾曾試圖篡改姻緣之數(shù),然諸事多磨,反令其姻緣愈發(fā)濃烈堅定,吾為天道,不可損及吾之子民,故吾失敗了。
災劫之生母,歷經(jīng)輪回洗禮,已非彼時音容相貌,與災劫擦肩而過,未掀起絲毫波瀾,故吾又失敗了。】
真是一位公正守序的天道,災劫降世,位面大劫,權(quán)位在握,祗依舊謹守大道秩序,不曾損及位面生靈半分。
“祗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p>
【汝觀災劫之半生,依舊認定吾公正嚴明?堪為神祗天尊?】
“自然?!?/p>